她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窗外是稀薄日光下的塞顿城,城内气氛异常高亢。无数人?挤在街道上,高声抗议,喊着口号。人?群中?支起数道旗帜,上面写着血祭瑶娥等等标语。

看来是得知祭坛崩塌后,城民暴怒了?,要求伏家处置罪魁祸首,以向白蛇谢罪。

慕千昙面无表情,低头翻了?翻储物袋,意料之外的,找到了?一副假面。

这还?是之前去壶城用的那张,只能用来遮住脸,没有隐藏气息的效果?。可?能是因为太?过鸡肋,所以没被收走。这种小把戏放在与她同等级的修士面前没得看,但在下面那群凡人?里隐藏可?是很有用的。

她立即将面具扣在脸上,手指抹平边缘,脚步则向楼梯口走去。

这栋楼共有三层,她所处的位置就?是最顶层,二楼显得比较正?常,走廊两边有两排房子,但都紧闭房门,没人?出来。

到了?一楼大厅,就?稍微热闹些?。下面摆着十来张桌子,零零散散坐了?些?人?,都在伸脖子看外面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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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千昙走下最后一层台阶,看了?眼柜台。老板正?在拨算盘,时不时瞟门外一眼。看见她下来,没什么表情,也没招呼,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正?常客栈都不会把三楼装修成那个鬼样子,她不确定那是魔物给自己?造就?的幻觉,还?是单纯就?是为了?特殊用途,于是上前问道:“老板,三楼只有一个住户?”

老板道:“就?一个,其他都没住人?。”

慕千昙了?然。三楼应该是和二楼一样的户型,只是经过了?魔物的改造,才?是那样。

“我方才?不小心打翻了?水,你找个伙计等会给我收拾一下。”慕千昙吩咐。

老板冲旁边招了?招手:“小子,听到吗?”

一个伙计弓腰过来:“您是三楼的客官?”

慕千昙道:“嗯。”

“好嘞,等晓小的上完菜就?去。”

是幻觉还?是真实,找一个路人?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慕千昙转身往外走,看了?眼方向,抬脚往光明宫去。

李碧鸢松了?口气:‘吓死我了?...那是啥东西啊,好诡异,我一句话都不敢说,那伙计上去不会被杀吧。’

慕千昙:‘谁知道。’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李碧鸢摆弄着手机:‘刚刚那幕我都拍下来发?给我直系上司了?,事关重大,应该很快就?会给我回复,不走流程了?。’

好像所有建筑里的人?全?都出来了?,越靠近光明宫方向的街道越拥挤,直到后面寸步难行,连呼吸都困难。

许多店铺直接闭店,不再对外营业。花墙被人?挤倒,旗帜太?多以至于掉在地上快变成地毯。人?们穿上特质的衣服,群情激愤着声讨瑶娥上仙,以及事到如今依然包庇犯人?的天虞门。

所有人?都吵得脸红脖子粗,分歧主要体现在如何处置罪人?,街道的地砖似乎都承受不住这样的讨论重量。

慕千昙口中?说着借过,用手拨开人?群,挤到了?最前方。在无数辱骂声中?,她看到了?被称为雪中?白蛇的大桥,以及“插翅难飞”的深山峡谷。

桥面上站了?几排白甲精锐,高大如墙,个个手执利器,阻挡义愤填膺的人?群闯入光明宫。指望悄无声息的从桥面过去,必须要使用隐身符。而若是从峡谷...

她看了?眼峡谷的宽度与肆虐的风雪,打消了?这个念头。

被人?群推挤着,慕千昙思量对策。

她来伏家,一方面是想要看崩塌的祭坛,以及抱着尝试性的心态去找一找裳熵。另一方面,就?是想寻找一下魔物的线索,看看能不能把这东西揪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如今,她还?没找,幕后凶手已经自己?跳出来了?,且摆明要搞事情,她还?要冒着风险去闯这龙潭虎穴吗?

就?算再小心翼翼,只要失误一次,被伏家人?抓住,她就?很难有命再出来了?。

至于洗刷罪名这事,也只能往后放放。在与那玩意面对面对峙一次后,慕千昙不是很有信心玩得过她。

毕竟,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本体长什么样,行事风格,目的,攻击方式与弱点,这些?慕千昙统统不知晓。就?算再怎么不服气,她也不会硬碰硬,保命更重要。

光明宫里都是些?惹不起的,客栈三楼那位更是惹不起。目前摆在面前的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盘香饮为她准备的那条逃。

逃出塞顿城,避开人?群聚集地,跑山里去隐居三年。裳熵也许会按照原著所描述的时间出山,到那时,至少多一份能站在自己?身边的力量,能够帮助她抵抗四面而来的敌人?。

虽然窝囊,但至少是有把握的方法。

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全?凭脾气来冲动行事。

身随意动,慕千昙退出人?群,转身逆着人?流往城外的方向跑。

起初很顺利,可?在远远靠近城门时,她浑身突然被抽干了?力气,虚弱起来。

迈出去的腿软成面条,喘息像是泡在水里般困难。塞顿城大门就?在前方,视野却骤然扭曲成片段的杂色画面。慕千昙扶着墙面,艰难向前走,可?还?是支撑不住力量流失的躯体,她跪趴下去,捂住胸大口喘气。

两条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裹住,那玩意还?在收紧。慕千昙咬着牙,捋开袖子一看,手臂上缠满了?诅咒般的黑布,一眼便能看出,是三楼魔物在阻止她离开这里。

那混账到底想干什么?

这两天积攒的恨意与愤怒瞬间爆发?,她们之间分明没有仇恨,也没有恩怨,却几次相逼,游玩一般的态度,谁能忍受?偏偏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实力还?悬殊,她根本没有能拿来抵抗的力量。

又是这种,又是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

憎恨之下,慕千昙一只手恶狠狠抓向手臂,直到黑布那块血肉淋漓,仿佛那是魔物本身。这是纯粹的发?泄,尖锐痛意直戳大脑深处,她却觉得爽,不断哈气,全?身都在颤抖。

鲜红色与时间一同流逝着,她满胸腔的极端情绪也在释放。

有一个人?过来扶她,担忧道:“你还?好吗?”

慕千昙还?未回话,正?在这时,李碧鸢忽而着急说道:‘昙姐,我要和你断联了?!’

‘...什么?’

李碧鸢焦急万分:‘我上司看了?我的消息,直接拿去给更大的BOSS看了?,现在她们评价这个世?界有危险,所以要竖起防火墙,而后再开会决定怎么处理?。竖墙的这段时间,我没法和你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