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句怼一句,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飞快。慕千昙往桶里丢了一根签,握住桶倾倒去看,已经抄了大半。
察觉到腰有点酸,她停了笔,揉着脖颈去看窗外,发现月色如?纱,树影黝黑,竟然已经天黑了。
回?转目光,撞进一片融融烛火中。她写得?专心,不记得?自己?点了蜡烛,屋里也没人进来过,只能是?某个抱着盆栽装猴子的某龙点的。
慕千昙:“你干什?么呢?”
裳熵脱离伪装,从盆栽里跳出来,两爪举起茶壶,一歪一歪走到纸张边缘,给她倒了杯茶:“我在偷看你呀,你好好看。”
水线渐渐靠近杯沿,慕千昙看见自己?小半张脸的倒影。茶壶被放回?去,她拿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润润嗓子,才道?:“变成?龙也改不了你鬼鬼祟祟的性子。”
裳熵一屁股坐下:“我想通了。”
慕千昙道?:“想通为什?么你的脚像鸡爪了?”
“不是?...我的脚不像鸡爪!”裳熵大喊,往后倒下,两只脚爪不停扑腾:“你看,你看!”
她兀自玩了会,又起来,语重心长道?:“不是?这件事,而是?另一件。管你是?不是?因为我才开心,只要你开心就好。我不难受啦。”
慕千昙还没回?答,李碧鸢道?:‘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她那?么调皮好动的人,光是?在你身边看你写东西,就能看一天,这太荒谬了!’
‘有什?么稀奇,她躺泥坑里也能玩一天。’
李碧鸢吸溜泡面,说?得?动情声色:‘不一样啊。其实如?果?我想交朋友,还真挺喜欢和?这种人玩的。因为她们不会觉得?做某件事必须得?有意义或者价值,不管是?什?么样的荒唐事都愿意陪着你,闯伏家也好,闯封家也好,就算她全都不懂,也会觉得?很重要。而且不会压力?怪,不会焦虑,不会内耗,多好,天生就适合做朋友啊。’
慕千昙轻轻敲击桌面,没有理会。
李碧鸢道?:‘不过也不一定?,她也可能只对?你这样,那?就不是?朋友的范畴了,是?....’
“裳熵。”慕千昙似不想听这些,打断了她,朝桌上小龙道?:“我这两天应该就能做完我的事,你现在能掌握能力?变回?人身了吗?”
裳熵点头,又摇头:“好像可以吗?”
慕千昙道?:“快点学,不要耽误事。”
她撑着椅子扶手起身,想去弄点东西吃。忽然,她看见裳熵紧张得?绷直身体,侧耳倾听着什?么。下一瞬,她也发现不对?,听见后方传来某种不详的声音。
是?婴儿的哭声。
冷风刮进窗户,落在脊背上,激起一阵阵凉意。慕千昙动作放缓,她小声推开椅子,走到窗边。那?声音从外面靠下方的位置传来,还有点距离,融入了风,忽隐忽现,的确是?孩子在哭泣,且不止一个孩子。
李碧鸢:‘我去,又来,这封家就没个正常点的东西吗?不会是?什?么恐怖的玩意吧,你出去吧,我要撤了,我真的要撤了。’
慕千昙握住窗扇,把窗关上,风声与哭声都被关在外头。
李碧鸢:‘...啊,我还以为你会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呢。’
慕千昙道?:‘明知道?不正常还出去,不是?没事找事吗?’
裳熵还伸长脖子往窗户的方向看:“怎么了?师尊?谁在哭。”
有这一出,慕千昙也不打算出去找吃的了:“你问问风吧,问我有什?么用。”
裳熵道?:“不用看看吗?是?小孩子在哭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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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千昙坐到床边,手已经搭上靴子:“如?果?是?真孩子在哭,那?关我们什?么事,谁家小孩谁去哄。如?果?是?假孩子,你猜猜会是?陷阱还是?鬼魂叫屈?不要被这种事吸引,结果?必定?不尽人意。尤其你身在险境,就更加不要妄动好奇心。”
裳熵似懂非懂,脸上还有几分担心。
靴子褪到一半,慕千昙忽而勾紧边缘,侧过半张脸,细听窗外动静。
隔着门扇,依然能听到微弱的风声与哭声,而这次,竟然还有一道?脚步声,混在其中。
且是?一种刻意压低的,故意隐瞒自己?动向的脚步!
有人在靠近。
第194章胃袋骷髅(四)
若是?鬼魂作祟, 置之不理?就好,她对任何故事都不感兴趣,也?无意插手。可若是有人过来了,且不明?目的, 那就不能放着不管。
慕千昙勾住靴管, 迅速套回,脚下踩稳鞋底, 向地板借力, 飘然落到窗前。与此同时?, 她指尖弹出一枚冰球,桌上蜡烛的火焰倏而熄灭, 屋内陷入黑暗。
慕千昙矮下身子, 专注盯着窗户, 等待那人的影子出现。
即使在奴隶遍地的伏家,钟明?琴也?从不让侍女照顾,在比较熟悉的自己家, 就更加不需要。所以她所住的这处院子, 没有人烟, 比外头看着还要荒凉点,除了她手底下养得一堆鬼魂和白鸽乌鸦,毫无额外的生命存在。
这个在大半夜悄悄过来的人,如果属于封家, 目的是?找此间主人, 就不需要像做贼一样隐匿。会选择这种方式,要么是?来找她的, 要么是?怀有某种目的外乡人,或者两者皆有。
脚步声还在继续, 以走廊尽头为起点,试探且谨慎的靠近,很轻,像猫儿。能发出这种动静的人,必然轻功了得,或体?型娇小,或拥有风系法?力。慕千昙并未感受到灵力流动,想来应该是?前两者。
裳熵缓慢挪动四爪,小心爬到床上,也?屏住呼吸等待。
没多久,声音传到窗前,慕千昙听到脚底与走廊地板极微小的震颤。眼前忽一暗,一个被月光勾勒的人影照上窗户纸,纤细灵活,看不出性别与年龄,也?没有特征,想来是?穿了某种伪装的服饰。
那人以极慢的速度穿过走廊,影子印在窗纸,时?而前进,时?而后退。影子的主人似在踌躇,犹豫,又似乎在关?注着什么,拿不定主意。而比较重要的一点,这人仿佛并不知道?身后的屋子里有人,也?对黑暗中两双打量的视线一无所知。
这就证明?了,这人不是?冲慕千昙一行人来的。
但若只是?路过,为何会来到钟明?琴这里?
慕千昙靠近窗口,从一线缝隙中看到那人的背影。在走廊里踌躇的家伙,穿着身夜行衣,目光在院子里搜寻,手掌拢在耳边,细听着什么。
这人从头到脚都被黑色裹住,一点都不漏,可慕千昙却莫名感到熟悉,感觉自己在哪见过。
多看几?眼,越发觉得熟悉,一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了,可她并不相信。无论如何,不可能在这里看到这幅装备的她,怎么想都难以理?解,搭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