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接过钱袋,听?见此问,许是?想起?了裳熵借钱都买了些啥,先是?不自在的脸红,接着摇头道:“不用了,我没打算让她?还...”一句话没说完,手?里被塞了几锭银子。

慕千昙收起?储物袋:“多的你留着自己花吧。”

垂眸看了那些钱好一会,秦河把它们连带着碎花小钱袋都收好,毕恭毕敬鞠躬道:“多谢上仙。”

“去吃饭吧。”

维持着弯腰姿势好一会,秦河才站直,转身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脱下大氅递还:“这个还是?给您吧。”

慕千昙又?说了个不太好笑的玩笑话:“嫌弃我啊。”

“没,”秦河迅速否认,低下头颤抖着睫毛,片刻后才抬眸道:“您身体不好,比我更需要这个。”

慕千昙不由得略微郁闷,怎么她?体质不好的事其他人都知道了?

两人一道回去时,裳熵见她?们都全乎,双手?举高?笑道:“太好啦,你们没吵架!”

秦河盘腿坐稳:“瑶娥上仙很关照我,从前是?我不懂事。”

这小孩倒是?和她?师尊一般知礼得体,慕千昙做了想做的事,也很顺利,可莫名觉得有些疲累,自己也找不出原因,便?不想再等待,准备顶着大雪回去休息了。

要动身前,她?想了想今日还有没有未完成?的事,以免到时候补救起?来麻烦,这一想还真想起?了两件。一个是?她?还没买下那件材料给蠢龙做金戒锁龙环,另一个就是?红绸还没有向她?告密。

额头微微作痛,慕千昙回身要和伏璃说话,忽听?见阶下传来一阵慌里慌张的脚步声,接着就见雪中闯来一人,万分狼狈,满脸泪水,身上落满了雪,正是?南雅音。

“璃,主人,主人,”南雅音刚爬上最后一层台阶,就仿佛用尽所有力气般噗通跪地,她?虚虚扯住伏璃的衣摆,脸色苍白至极,声音抖碎一地:“刚刚有人来跟我说,说我娘亲又?犯病了,昏迷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求您去看看她?,主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求您再治治她?,我求你了...”

到最后已?是?承受不住的哭腔,那副好嗓子无论发出什么样的声音都如此动听?。伏璃愣了会才反应过来,像是?极喜欢她?这副求人神态,不紧不慢道:“再说一遍。”

南雅音还跪着,弯下身子揪住她?衣摆,额头碰着冰冷的地板,似乎知道她?想听?什么般重复着:“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伏璃心情大好,抽出衣摆将人推开,居高?临下道:“看你这么诚恳,我就勉为?其难再去看看吧,虽然我找来的人都是?顶尖的,但是?能不能治好我可不能保证,回头别跟我闹。”

南雅音直起?身子,由于喉咙干哑,说得极为?费劲:“好,好,没关系,只要您愿意看,就好。”

大概是?刚刚那下摔得狠了,她?撑着地板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伏璃看着她?挣扎,没有出手?帮助。秦河与裳熵都看不下去,皆起?身一人一边扶起?人。南雅音口中零碎道着谢,已?是?六神无主。

看来她?娘亲的病情很严重,伏璃也不想这个能把人捆住的筹码就那么死掉,便?要出发。慕千昙见状,开口叫住了她?,把自己要买的东西告知。

伏璃听?罢,随意道:“上仙想要拿去便?是?,你可是?我姐妹的师尊,不用付钱了。”

这恐怕是?剧情变动带来的唯一好处,慕千昙接着道:“我想用那个打造点东西,如今外头的工匠技术不行,还爱克扣材料,你们家专营这个,应当比较懂这些,有没有能够推荐的匠人?”

伏璃道:“既然都来到了光明宫,就要知道,没有比我宫里更擅长做东西的匠人。你何必还去外头?直接在这锻造就行了,稍晚些时候我叫人把目录送你屋里。”

慕千昙道:“如此甚好。”

南雅音听?着她?们对话,纵使心急如焚,也不管出声催促,只能抖着身子不住落泪。

秦河定定望着慕千昙的侧脸,不明白方才还把大氅递给她?怕她?冷的人,怎么转脸就能把别人的苦难推至一边视而不见。而裳熵则是?生气叫道:“等会再说啦师尊!现在很着急啊!”

那女人自然不理?她?,裳熵咬咬牙,去扯伏璃:“快走!”

伏璃被她?扯得踉跄:“着什么急啊,行行行别拽了,走吧走吧。”

这第三场烤肉宴也就那么散了,这倒霉伏璃开的宴会就没有善始善终过。

四?人都没入大雪之?中,走廊安静得滴水可闻。

办完第一件事本该回去歇息,可慕千昙默然半晌,又?在最上面一层台阶坐下。

回眸望了眼伏璃准备的酒壶,找了瓶没开封的,掀掉酒封后气味浓郁扑来。她?凝望着纷杂雪花,一口一口喝着凌冽到有些烧胃的酒,放空着思绪。

她?真是?糊涂了,居然对秦河说那些话,还把锈剑给出去。这不就是?把漏洞给她?人看吗?更何况还是?个本来就对她?有威胁的人...

心中虽有这种想法,她?后悔,却也不太后悔。

即使清楚还有不能忽略的风险在,但若是?不做点什么,她?恐怕难以忘记那小姑娘哭着要姐姐的模样。

总觉得...自己的那个妹妹也在现世这般哭着。

又?抿了一口酒,这下喝得太急,冷液灼人的液体呛进气管,慕千昙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咳裂,直到整张脸连带着脖颈都红了一大片才停下。

她?擦去唇上酒液,捂住烧疼的胸口,垂眸缓着气。大雪并未落在她?身上,却好像压弯了她?的腰。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坐在台阶上...

“师尊。”

这声轻叫像是?从梦里传来,虚幻缥缈,接着又?传来几声,才飘飘落到了实地。慕千昙略微吃惊,看向一步步爬上台阶的去而复返的人:“你没去?”

裳熵拨去满身雪花跳上来,拍拍屁股,与她?并肩坐着,像是?另一座火炉般散发热量:“我不想丢你自己在这呀,所以安排比我还厉害的秦河跟去了,她?明天会告诉我南姐姐的母亲情况咋样。”

转头过来,少女想要帮她?顺气:“你为?啥喝酒呀。”

手?肘怼开她?,慕千昙抿了口酒:“关你什么事。”

裳熵道:“我能和你一起?喝吗?”

慕千昙警告:“你喝醉了冻死在雪地我都不会管你。”

想了想自己的酒量,恐怕正要冻溺于雪地。裳熵放弃这个想法,鼻尖抽了抽,被香味勾引到转身,把烤盘上的一堆烤肉全部抓来吃掉,满意地拍拍肚子。

听?到吞咽声,慕千昙嗤道:“刚刚不知道吃。”

裳熵擦干净手?上的油:“我刚刚在担心你,害怕你们会闹的不开心。”

“我还需要你操心?”慕千昙饮下一大口酒,嗓子如火燎,眼尾也熏上一片红,梦呓喃喃道:“管好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