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昙道:“小孩子不懂事瞎打的,也?请你儿子别跟我徒儿计较。毕竟光看外表,他年纪还更?大些,以大欺小可不光明磊落。”

秦河眼皮轻颤,没想到?有?天会从?这个女人口中听到?光明磊落四个字。

伏弛缓过?点劲,叫道:“我今年才十四!”

慕千昙语气?稍稍扬起,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一丝惊讶与了然,目光在父子之间来回几下?。她?向伏冈道:“挺显老的,和你一样,看来是亲儿子。”

四周响起低低笑声,被伏冈瞪了后压下?。再说下?去讨不着一点便宜,还会引发更?多矛盾,他忍到?脸色涨红把火气?忍住了,没再说话,把儿子扶起,想这就这么草草结束。

可刚走出几步,他就脚下?滑开,父子俩扑通摔倒,再爬再摔,像是中了什么魔咒般,好端端忽然站不直了。

方才围观者还笑得很收敛,这下?都控制不住大笑起来,面子仿佛雪花一片片碎裂后飘远。

伏冈脸色差得如同刚刚吃了什么恶心毒物,但要发作也?得起来再发作,手扶着地板要再起身时,他发觉地上温度很低,似附着了一层冷冰,才导致他们总是滑倒,是谁在搞鬼一目了然。

他道:“瑶娥上仙!”

慕千昙当然不会应:“刚刚伏家主都说了地板很滑,让你们小心,偶尔也?要听听家主的话吧。”

从?开始打架到?现在始终没吭声的伏郁珠仿佛现在才注意这边情况,向身边侍从?道:“听见没,下?次也?不要那么勤快,把地拖得太干净,把人摔坏可怎么办。”

这一唱一和听着实在刺耳,旁边还有?那些不知死活的下?人再往这边看,伏冈忍无?可忍,还是忍住,脸上成?了绛紫色,才把那口气?咽下?,先把这账记着,眼下?不是对抗的好时机。

鼻中又有?血滴出来,和眼睛一般红。伏弛却?是满眼欲杀之而后快的憎恨眼神,死死盯着慕千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娘们...”

“娘们咋了,娘们是最好的,”裳熵打断她?,挺起胸脯:“我师尊,真娘们!”

丢脸的换成?了自?己这边,慕千昙收起悄悄注入地板的灵力,也?没心思找那两人事了,拎着蠢龙后衣领往后拽,制止她?再继续发言。

这场闹剧,竟以这种方式散去。

耽误点时间,该进场还是要进场。有?了方才的教?训,那对父子安生许多,没有?再搞大动静。伏璃则是扬眉吐气?般赞美着裳熵出手狠绝,但少女却?一手揉着肩膀,一脸乐呵呵的出神表情,看着仿佛魂飞天外了。

伏璃不知她?在开心什么,伸手在她?面前晃晃,正疑惑着,一行人已?走入斗兽场,光线短暂抽离,而后是猛洒下?来的明亮日光。

她?听见裳熵小小的哇了声,顺着她?目光望去,再如何震撼的场景从?小看到?大也?早已?习惯了,便只是淡淡道:“怎么样,好看吧。”

天空被雪洗过?,清晰明澈,蓝得耀目,被框在标准的椭圆中,像是一片剪影。场内与场外与天幕都是相同形状。中心是铺满沙子的斗兽场地,围在外圈高一层并向高处延伸的则是观看座椅。此时坐的人不算多,但全是塞顿城中非富即贵的居民,各自?有?奴隶和侍从?相伴左右,倒显的人比想象中多。

再向边缘上方看,还有?个最高的高台,与其他地方明显区分,加盖了护栏和顶棚,摆上几排镶嵌了各种宝石的椅子,宏伟之气?无?法遮掩,奢侈之风扑面而来。

那几排最为尊贵的椅子自?然是为她?们准备的,伏郁珠伏冈与江舟摇等?人坐上了最高一排,是长辈们的席位,小辈则自?动往下?几层,一一坐好。

慕千昙并不想去长席和碍眼的人坐一起,更?不可能去幼席,反正妖恶上仙孤僻点很正常,便自?己选了一排单独坐下?,图个清净。

然而,这清净刚刚诞生就无?情破灭了。

裳熵屁股还没在椅子上捂热,扭头发现女人独自?坐着,没和长辈们一块,就屁颠屁颠就跑到?她?身边坐下?,晃着腿道:“我想和你挨着。”

慕千昙一个滚字还没说出,秦河也?走来,挨在裳熵边上。伏璃见人都换地了,也?不客气?过?来坐到?秦河边上,原地只剩下?伏弛一人了。

“....”一个个赶走太麻烦,慕千昙忍了。

真离奇,她?自?己一个人呆着,也?能被迫变幼席,伏弛你小子真是罪该万死。

还有?罪魁祸首裳熵也?是,慕千昙没听伏郁珠在后头宣布开始,上发条般扭着少女耳朵。裳熵皱起八字眉,紧闭双眼,口中小声嘶着,低低念叨着:“你轻点嘛。”

场下?鸣放礼炮,椭圆头尾两边的两扇大铁门扎扎升起,各走出一位手臂与脚上皆有?锁链,明显是奴隶的壮汉,在兵器架前挑选武器。这是正式斗兽前的热身战,需要一方杀死另一方才停。

两位奴隶挑完武器,顺手挥动几下?,就打斗起来,引起观者喝彩。

战斗时间内,有?专人在高台前方抬出此次斗兽胜者会获得的奖励,一箱箱材料听着都让人头大,也?看得眼花缭乱,大部分慕千昙都掠过?,只把注意力放在最后介绍的那块矿石上。

矿石是金色,如金不是金,而是另一种更?为稀有?的金属,产自?伏家最深层的矿洞。若说杀人什么的作用不大,但在震慑妖物方面首屈一指,是原著中较为重要的道具。

就在今天晚上,告密者红绸告诉瑶娥上仙女主是龙后,从?来没仔细观察过?徒儿的瑶娥终于发现了女主的不对,那只尾巴与那对角,再联想到?种种奇怪体质,以此证实了红绸的说法为真。

这样的香饽饽居然就在自?己手上,一旦被他人知道绝对会引来腥风血雨。

瑶娥思索之后,想起白日里斗兽场上胜者那方得到?的宝具里就有?那么一样能压制妖性的,便花钱买下?,并请人锻造成?了金戒锁龙环,戴在女主脖间。使得女主即使觉醒龙身,也?会在法器压制下?不外显,要摘掉锁龙环才能变回龙,最大程度上防止有?人发现端倪后强行来抢的悲剧发生。

而这一场斗兽的目的,就是为了交代那个特殊矿石的存在。

等?所有?奖励都介绍完,下?方打斗也?分出输赢。胜者那方割下?了败者的头颅,抓着头发拎着血淋淋的脑袋绕场跑步。观看台上众人皆是欣赏之意,伏璃更?是拍手叫好,秦河避开了视线,盯着地板。裳熵则是气?道:“干嘛这样啊!”

慕千昙道:“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裳熵道:“他们打架了。”

慕千昙道:“你刚刚才打过?,还说别人。”

“我打人是因?为他先招惹了我,我听不得别人说你,而且我也?没下?死手。但是他们不一样,”裳熵越说越生气?:“如果是宗门比武,那是要点到?为止的,可他们是为了夺命去,这不是比武!更?不是为了生存!那还要这么做,就单纯只是为了给人观赏所以杀戮吗?完全没必要啊!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别吵,坐好。”

场内进行着下?一场对决,是两位富商之间的兽斗,也?是正式对决前的热身。慕千昙揉着太阳穴:“整天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你就当做是看斗鸡,斗鱼,斗蛐蛐算了,死得又不是你的谁,不要太多管闲事。”

裳熵道:“就算是斗鸡斗鱼我也?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

还没说完就被拉下?椅子,话语也?断绝。原是慕千昙嫌她?吵,将人面朝下?踩到?地上:“不爱看就别看。”

秦河动了动喉咙,欲言又止,但那两人间的氛围莫名不太合适由他人插.入,她?原本注视着地板的视线摸摸移到?了右边。

伏璃正往猜测输赢的台子上压了把钱,洒土似的不当回事,见她?望过?来,问道:“待会我的妖兽会上场,你全压我赢,保准让你大赚。”

秦河闭了闭眼,再睁开:“不必了。”

鼻息间是地板缝隙间的尘土与香料味,以及隐隐约约细线般的女香。裳熵揉揉鼻尖,打了个喷嚏,想要挣扎出那只稳稳踩住背心的脚,却?遭受了更?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