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去乞丐衣上的灰尘,作势要往山洞口走。

看她气势汹汹,双眼瞪圆,绝不回头的样子。慕千昙手掌搭在储物袋,思量着依照现在状态,能否将人留住。

真动手打起来,想赢不是问题,但此刻她有些虚弱,万一又让这人趁机来几口,可受不了。

慕千昙略一琢磨,还是拿其他东西来压她:“你就是这么跟你师尊说话的?”

似乎刚想起来这事,裳熵步伐停住,回头要说什么。可对上视线,又咽了回去。

她改口道:“就是因为你现在是我师尊,所以我才想着与你重修旧好,给你治伤,这样我们之间就可以勉强扯平了。”

慕千昙沉默须臾,问道:“重修旧好是这么用的?”

“哎呀真是!”裳熵揉乱长发,气道:“反正,我是想要和你好好相处的。”

慕千昙道:“你少说点废话,安安分分就好。”

裳熵道:“我明明是正常说话。而且我睡的好好的,是你把我叫起来,又怪在我身上。”

慕千昙装没听见,阖上双眸,向后倾倒靠上石壁,休养精神。

“......”裳熵目瞪口呆。

她长那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人。

况且,若是寻常碰着,顺应心情去揍一顿就好。偏偏女人现在还是她师尊,还是个打不过的,可谓是郁闷至极了。

摸出两块金粒,扔在口中大嚼特嚼,牙齿与金属碰撞出让人牙酸的声音,故意给她听。见女人蹙起眉尖,裳熵才大仇得报般咽下去。

冰冷石壁掠夺身体温度,也带走睡梦中沁出的一身潮汗。慕千昙放缓呼吸,另一手在伤处轻轻摩挲着,沉默不语。

喉咙里跳动起火星,裳熵咬住火焰尖尖,认真道:“你说过不会随便打我的,你可能忘记这些话了,所以刚刚那两下我可以不介意。”

“但是再有一次...”她双手揉着屁股,板正小脸:“你再对我出手一次!我绝对会离开的!”

还要形容一下:“头也不回那种!”

少女说的郑重,也想得到郑重回应。可惜面对的是一个热衷于踩踏真心之人,注定期待落空。

初阳斜入洞中,最后一丝火焰熄灭,细细白烟袅袅升起。慕千昙睁开眼,站起身,并没有看那少女,径直走出山洞。

目光追着她远去,裳熵眨眨眼,叫道:“你还没回答我!”

女人的背影停都没停,继续往前。裳熵气的跺脚,再忍不住喉间热火,直接喷到火堆残骸中。树枝焦炭瞬间被烧光,连山洞地面也焦黑一片。

慕千昙没管身后动静,已走至洞外,找了片空旷平地站定。

她仰头望了望日光,雨后的森林被重新刷洗过,成片绿意摇曳,空气清新,让人肺腑涤净。

拇指从四根手指的指腹依次擦过,慕千昙做了几个深呼吸,片刻后,那双眼眸中仿佛永恒凝固不化的冰川已埋入波澜不惊的水面。

暂时的忍耐,可以换取现世的生活资源,这笔生意绝对不亏,尽管对所有一切都厌恶不耐,也要坚持住才行。

她唤出白瞳,泛滥的灵力光晕后,巨鹤伸出铁钩般的爪,立在石上。玉羽如仙之貌,亭亭袅袅之姿,优极雅极。

这一身洁白羽毛看着都柔软,慕千昙有些后悔昨晚上没将她召出来。如果睡在她身上,不比冷冰冰又生硬的山洞舒服吗。

白瞳垂眸望着她,分明眼中死白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却仿佛注视一般,在给她源源不断的温情。

不知怎的,慕千昙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她柔软温暖的身体。陷朱傅

白瞳垂下头,用头轻轻顶了顶她掌心。

在这一瞬,她感受到血脉共振,异常强烈,从彼此触碰的肌肤传来,牢牢连接着两人。

心中也自然而然出现一个念头:她觉得我状态很差,她在担心我。

慕千昙接着想起,这并非只是灵兽仙鹤,还是她这具身体的血亲妹妹。

‘等等...’她收回手,观察着那双死白眼睛:‘这位和我有血缘关系,几乎心灵相通,不会发现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姐姐了吗?’

李碧鸢道:‘其实,我当初会选择你,就是因为你和师尊本性相似,所以她暂且感受不到什么差别的。’

慕千昙重复道:‘本性相似...恶毒女配吗?’

李碧鸢慌张解释:‘不不不,是都很好看啦,都很聪明睿智,都很拒人于千里之外,都很...都很...’

慕千昙道:‘你不该握着我的心脏,应该握着我的脑子,不然也不会这么词穷。’

李碧鸢道:‘都很嘴毒。’

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因为某人想要体现出自己心情不妙,还故意踏的重些。

慕千昙做了个向下压手的动作,在白瞳矮下身子,展开双翼之际,小心翻上了她的身,居高临下看着卷毛乱糟糟的某人:“快点上来,不要磨磨唧唧。”

裳熵瞪了她好大一眼,才满面不服气的准备脱衣服。谁知腰带刚解开,女人便开口道:“不用脱了。”

“....”少女低声嘀咕一句:“奇奇怪怪。”

三日之后,白瞳越过天虞门守山大阵,进入宗门地界。

越是知名的仙门,藏得越深,也多往险处去。

一方面是接近自然,资源更丰富些,有利于修仙养性。另一方面则是远离人烟,更有出尘脱俗之意。毕竟和仙字沾边后,大部分人是不愿再与凡人有较多接触的。

而天虞门,是五大仙门之首,坐落于天虞山脉。山水秀美,福地甚多,处处玉楼金殿,恢弘豪气。

苍蓝天空中不时有人御剑飞过,或乘上不同品种的灵兽,几乎所有人都带有几分仙气潇洒,又因水土养人,在此地生长的人比别处都瞧着更水灵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