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拆下原本?当?做房屋地板的那块大木板,底下又用藤蔓绑上几根粗浮木,就充当?船。自?己?坐在?尾端,用一根长长扁扁的粗糙船桨划水,双手?舞动飞快。面前?放着布包,两只鹦鹉,四角方?桌,全部家当?都在?此处了。

就算狭海并不如寻常大海宽广,想用这艘小船划出去也太难了。李碧鸢看不下去:‘你不能送送她吗?反正你也要去吃饭,一起带出去得了。’

“不行?啊,她那么生气,我哪敢去触主角霉头,”慕千昙拿下孤鸿,对准那小点,缓缓勾起弓弦,绷直到紧声?微微,一支散发着寒气的冰箭夹在?她指尖。

李碧鸢道:‘...你想干嘛?’

她话音还未落,冰箭已?离弦射出,犹如天降冰炮正轰在?小船正中心,蓝冰炸开,转眼间整艘船皆冻成冰坨,在?原地飞速打转。

裳熵被吓了一跳,往后翻倒入海水中,被灌了嘴巴耳朵。狭海水冷,她冻得哆哆嗦嗦,害怕久淹出事,赶紧涌出水面,扒住船沿,狂甩脑袋。

吐出最后一口咸湿海水,她定睛一看这满船坚冰,立刻晓得是谁在?干坏事。猛地抬头,果见仙鹤飞舞于高空中。

瞧不清鹤背上女人?的表情,但她射出这箭,害自?己?狼狈落水,肯定是瞧笑话般充满戏谑的。

光是想想都气到牙根发痒,裳熵炸毛了,一手?扒住船沿,另一首握拳头挥舞着,恨不得把女人?拽下来打一顿,口中也狂骂出声?,可惜一个字都飘不上去。

那仙鹤优雅摆尾,飞走了。

耍弄一通,心情愉快通透,慕千昙连早饭都多吃了些,优哉游哉回去时?,有留意着裳熵划到哪了。可惜水面宽广,那点颜色实在?难找,她放弃了。

回到苍青殿,昨晚大石下的火堆被踢散后,灰烬也被风卷走,一丝不剩。慕千昙收起白?瞳,侧身?环望着院落。

自?收徒以来,满打满算,裳熵也没在?苍青殿生活多久。准确来说,根本?就没怎么进过殿内,都是在?外头生活。所以东西并不多,这么一走,全拆完,院子和之?前?竟没怎么变化。

不过,耳边的确清净了。

裳熵这趟出去,应当?会?和原书一样,去找秦河,那便完全不用担心了,补补课而已?,还有江舟摇坐镇,定然不会?出什么事。

白?得俩月假期,慕千昙感觉身?体都爽利些,又回屋睡了半天,养足精神,这才?开始看书。

说到看,其实是听,毕竟照片在?李碧鸢那里,又没办法传送过来,只能靠她读给自?己?,遇到难解之?处才?写下来,以备后看。

可一直空口读也并不轻松,李碧鸢喝光两瓶水后,找了台扫描仪把字体提取出来,用电子音给她播放,效果倒也不错。

听听书,吃吃饭,吹吹风,看看风景,快乐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日月轮转间,俩月时?光流逝,文武试炼终究到来。

慕千昙听完了最后一本?书,揉着太阳穴,长出口气。

简单过了遍,虽不能做到把所有信息点都刻进脑子,但好?歹留有印象。

之?后与他人?相处,不用害怕会?在?某些小事上不懂而暴露穿越身?份,也不会?出现碰见未知妖物便手?足无措甚至被压制的情况了。

睁开眼,依然是那座空院落。她下了大石,走到小池边,俯低身?子,从镜般水面看到自?己?锁骨上的伤。紫红相间,伤处有新肉生长出来,比两月前?要好?上一些。

看来即使仅舔过一次,伤处也会?慢慢愈合,但速度实在?堪忧。

不过,只要开始痊愈,就能让人?心中大安。否则,若真要靠那脑残龙舔到好?,还不如一直疼着。

拢好?衣领,慕千昙又回到大石前?坐下,晒晒太阳,享受所剩不多的自?由时?光。

不多时?,盘香饮驯养的传讯灵鸟飞来,递上一份文试时?间表。

慕千昙接过,道谢之?后展开来看。

从明天开始的文试一共有六门课程需考,持续两天结束。每门课不同考场都需轮换来监考,她负责最后一门课程,以及甲一考场,按照排班,只需去一趟就好?。

两日后,她离开狭海,来到考场所在?的三十二座楼外楼。

这片红楼群被茂密森林包裹,是几乎所有宗门弟子平日修炼听学的场地。站在?山脚下,抬头见高楼冲天而起,依山建立,金檐飞翘,红墙厚重,巍峨庄严。

还未到考试时?间,弟子们已?陆陆续续来到考场。

由于文武试炼对外开放,面向近乎所有世家与宗门,以及天虞门编写的考题很有水平,谁都想送自?家弟子来检验修行?成果。是以,宗门内现下人?山人?海,万头攒动,比之?前?段时?间的集议大会?有过之?无不及。

不过,比起那时?的欢快兴奋,诸位弟子这会?考了两天,都变得惶恐严肃了。

在?山里闷了俩月,甫一看见这么多人?,慕千昙稍微有点不习惯。等适应嘈杂,先去对卷阁领了试卷,而后径直去往甲一考场。

甲一听起来有些奇怪,不伦不类。其实在?之?前?,本?是正常的甲乙丙丁,不过后来发现此举有划分排位之?争,就好?像越后面的弟子越不行?一样。为避免误会?,就改成了甲一,甲二,甲三等等,听起来好?听些。

抱着试卷去考场路上,旁边也经过不少弟子,服饰杂乱,来自?五湖四海仙门百家。或忐忑不安默背着口诀,或捧书做最后的记忆努力,皆行?色匆匆,面若菜色。

进入考场内,空气仿佛都凝滞住,散发着不详气氛。没想过脱离学校这么久还会?为考试紧张,慕千昙哭笑不得。

照着门牌找到地方?,从门进去。里头整整齐齐坐满了弟子,看脸基本?都是熟人?,正是之?前?上杀生课时?那批。

众人?见她进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静静坐直了。慕千昙放下试卷,掌心按在?台上,不动声?色看了圈。

秦河依然端正坐在?最前?,容貌俊雅,神色坚定。伏璃在?她背后,坐没坐相,正把玩着墨笔,悠闲随意。而裳熵被分到了最角落,埋头在?桌上乱摸,明明知道她已?过来了,就是不愿抬头看。

看来两个月过去,气是一点都没消啊。

不过脸蛋好?像圆了点,看来江舟摇那儿吃的很不错。

四只乌黑色渡鸦飞上窗台,一溜排开,灵活转动着脖子观测全考场。一位殿主四位渡鸦,共五双眼睛,是天虞门监考标准配置。

慕千昙把试卷分发下去,远方?传来撞钟之?声?,连续三下,飘渺悠远,是开始考试的提示。

众人?开始唰唰唰写卷,慕千昙缓步穿行?于木桌间,检查着弟子有没有准备小抄。经过秦河时?,她停住脚步,垂眸留意着少女搁在?桌上的手?。

断掉的那根小指已?被妥协接好?,使用顺畅,外面还带了个单指手?套,由细皮绳连系在?手?腕,不影响美观,更添几分精巧。

还好?救的及时?,否则无端缺一指,多么可惜。

察觉到她视线,秦河手?指微抖,收拢到胸前?,叫她看不见了。

不给看,那就不看了。慕千昙回到桌后坐下,铺开试卷,拿起一支笔,再次环顾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