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茶水贴近唇边,一阵清甜的香气顿时弥散开来,果真是茶水。
赵筠元将那茶水饮下?,一抬眸,正好瞧见陈意在?看着?他,虽然什么话都不曾说,可赵筠元见他眉眼微微扬起,唇边还噙着?一抹笑?意,总觉得他似乎看穿了?自个心头所想,一时之间不免有些窘迫,只得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道:“殿下?可还记得,本宫与?圣上成婚那日,殿下?曾送来一份贺礼,是殿下?贴身的玉佩。”
陈意点头,赵筠元见他承认,便又?接着?问道:“其实本宫心中一直想不明白,殿下?为何?将此物当作新婚贺礼赠与?本宫?”
那玉佩上边刻了?一个“广”字,任谁瞧了?都知道那是何?人的东西?,所以赵筠元也一直不敢将此物示于人前,说来,竟是个麻烦的东西?。
刚收到这块玉佩时,赵筠元便念着?若是有机会,定要亲自去问一问陈意,为何?要将此物送作贺礼,只是后头所发生之事颇多,而要见陈意一面,却也并非是件易事,如此,才将此事耽搁了?。
如今既然能在?宗祠中遇上他,也算机会难得,自然要问上一问了?。
陈意闻言,神?色一顿,而后才道:“赵姑娘成婚之时,我方才被先?帝幽禁,就连私库也尽数被查封,本想着?赠与?赵姑娘一份像样的贺礼,可奈何?手中除却这块玉佩竟是寻不到一样值钱的物件,无奈之下?,只得将它送出。”
陈意这一番解释倒是与?赵筠元所想全然不同。
她想起夺位之事,心下?有几?分迟疑,可却还是状似无意道:“原以为殿下?将此玉佩赠予本宫,是想告诉本宫,殿下?已无心帝位之争,想让本宫不必多心呢。”
“看来是本宫想错了?。”
赵筠元的话音未落,陈意便已开口道:“不,赵姑娘所言,便是我的第二?层意思了?。”
赵筠元心下?自然意外,心底那个问题脱口而出,“那如今,殿下?对那个位置,可依旧无心争夺?”
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赵筠元心下?也不禁有几?分歉疚,毕竟原书中的陈意拥有的是一个那样快活自在?的人生,他原本是无需卷入到这些纷争之中来的,可却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被幽禁于昌庆宫,如今又?因?为她的任务,大约要被迫参与?到那场最为残酷的斗争之中去。
可她也一样,没得选。
对于赵筠元的问题,陈意并没有着?急给出答复,只是盯着?眼前人看了?好一会方才道:“赵姑娘如此问,是担忧我生出不当有的心思,还是……后悔了??”
四周在?这一瞬安静得彻底,连外间的风吹树叶声都好似小了?许多。
赵筠元也愣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自己开口道:“是我后悔了?。”
第三十九章
那日夜里的陈意始终不曾给出那个问题的答复来。
但他却仿佛因为赵筠元给出的答案而心情极好, 就连给她夹菜的时候,唇边也都是含着笑意的。
而?后?的两日,陈意没再来过, 但却没忘记让人给她送来吃食。
赵筠元也不知他是如何买通了宗祠里的洒扫宫人, 不仅日日给她送来了吃食,甚至还换着法子在玉桑的餐食之中添了东西, 让玉桑连着两日都是浑浑噩噩, 困倦之意是怎么也挡不住。
初时,她也并未未起?疑心, 那日她醒来时,便见?赵筠元依旧端正的跪拜于地,见?天色已亮,方才意识到自个竟是就这般生生睡了一夜。
可?又总觉不对, 特?别是一觉醒来, 她倒也并无?腰酸背痛之感, 只是觉得后?脑勺疼得不行, 就像是……像是被人用什么物件砸了一般。
可?她努力?回忆昨夜之事, 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个到底是如何睡过去的。
如今这宗祠之中, 又只有她与赵筠元二人, 实在无?法, 她便只能向赵筠元开了口, “贵妃娘娘可?知, 昨日夜里奴婢是如何……如何倒地不起?的?”
她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昏睡不起?,便斟酌着换了个词儿。
赵筠元闻言, 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道?:“昨日夜里你大约是困倦得不行了,偏偏又不愿歇着, 愣是撑了许久,后?边本宫听到一声响动,再转过头来,你竟是已经?就这般倒了下去,原本本宫还以为你会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可?很快听到鼾声方才知晓玉桑姑娘不过是累极,撑不住睡着了罢了。”
玉桑到底是个姑娘家,听了赵筠元这些话,早已是面?红耳赤,可?心里却总还觉得不对,于是又忍着窘意问道?:“可?奴婢在这地上睡了一宿,不觉得腰酸背痛,反而?是后?脑勺这儿疼得厉害,倒像是被人用什么物件砸了。”
说着,她语气中又不由得多?了几分探究,显然,若是真有人夜里前来将她砸晕过去,那人便不是赵筠元,也是为赵筠元做事之人了。
如此,她自然不愿轻易放过。
玉桑此言,确实是猜中昨日夜里发生的事儿了,可?赵筠元自然不会承认,她只神色疑惑道?:“那倒是件怪事了。”
说着,又低头往地面?瞧去,而?后?做出恍然大悟般神色来,笑道?:“莫不是倒地之时头恰好砸在了地面?上,所以才觉得那处疼得厉害?”
玉桑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地面?,心中虽还存有疑虑,可?到底也寻不到证据,只得勉强道?:“大约当真如同贵妃娘娘所言吧。”
“往后?可?小心些。”赵筠元关心道?:“若是实在疲累,不如索性歇一歇,宛妃让你盯着本宫,却也没让你连觉也不许睡,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玉桑显然不曾将赵筠元的话听进去,只应道?:“多?谢贵妃娘娘教诲。”
而?后?面?两日,显然她也依旧记着这事,只是那给她送来吃食的宫人早已被陈意买通,两日之中,不少时间都是昏睡过去的。
连着几日如此,玉桑自然也觉察出来有些古怪,只是那又如何,她到底寻不出缘由来。
也自然不敢将此事禀告于贺宛,毕竟不管如何解释,她这几日也实实在在的偷了不少懒,又哪里敢向她禀告?
等三日过去,赵筠元一出宗祠,便见?到春容与玉娇二人迎了上来。
其实这几日她们也并非不曾来过这先祖宗祠,只是这并非是寻常之所,她们自然是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的。
所以即便准备了吃食,却也没法子送进来。
如今终于熬过了这三日,再见?了赵筠元,二人皆是不由得红了眼眶。
春容搀扶着赵筠元的手,愤然道?:“娘娘在那宗祠里定是受了不少折磨,他们竟连吃食都不让奴婢们送来,想?来定然是有意如此,又是得了宛妃授意也未可?知!”
玉娇接过话头,亦是语气不善道?:“可?不就是那宛妃作恶!”
说罢,大抵是反应过来如今贺宛正是得宠的时候,自己在外头就这样大剌剌地说她坏话,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于是又连忙转了话题道?:“春容姐姐给娘娘备了好些吃食,咱们快些回去吧。”
赵筠元见?她及时止住话头,也明白?她不知不觉也是成长?许多?,自然也为她高兴,笑着点了头。
可?春容却想?起?什么,不由叹了口气,赵筠元见?她如此,自然奇怪,“今日本宫回来,不当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么,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春容迟疑片刻方才开口道?:“娘娘,您去了宗祠受罚的第一日,咱们就从永祥殿搬了出来,如今的宫室是在琼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