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屋里,温宁宁去搬米,卫姝瑶自?告奋勇去刷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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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姝瑶正要端起铁锅,手臂骤然一沉,直觉得那锅子重如?千钧拽着身子往下,不等她端稳,铁锅竟然从她手中又掉了下去,“哐啷”一声掉回了灶台上。
锅里的水四处飞溅,弄湿了卫姝瑶的衣襟和面颊。
卫姝瑶愣了一下,又弯下身子,端起铁锅再试了一次。
这铁锅是?专为行军特制的半球状,瞧着不大,实则用料扎实,加之盛了水,又沉又重。
卫姝瑶本就纤瘦,自?小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拿过最重的东西也只是?打猎所用的弓箭。她这几日一直趴在?案桌上写写画画,胳膊本就有点发?酸,现在?更觉得用不上力。
温宁宁搬来大米,瞅了一会儿,也是?愣住了。
她小时候就跟着父亲在?军营里进出?,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射箭骑马无不精通,小时候若不是?父亲嫌弃她身量太?小,她还想跟着一起去沿海剿海寇呢。
即便撇开这些,她在?涪州的玩伴也没几个闺阁娇女?,何曾见过有人连锅都端不起来。
又一下“哐啷”声。
“贺姑娘,我来帮你?吧。”
温宁宁走上前来,一手抓住锅耳,帮了把手。
卫姝瑶立即觉得手上卸了不少重量,二人轻而易举便把锅挪到了一旁。
温宁宁自?然而然地取了刷子,一手扶着锅耳一手刷锅,等把锅刷干净了,倒去脏水,再舀了大米,装进锅里。
粒粒白米哗啦啦落入锅中,少女?手腕微动,掺了水又搅动几下,这才蹲下身来点火。
卫姝瑶慢慢退了两步,看着温宁宁动作娴熟地开始熬粥。
她双手绞着衣摆,抿紧了唇,心里没由来起了懊恼。
她连做饭都不会,若是?一个人流落在?外,怕不是?得饿死……
“贺姑娘,麻烦你?帮我去外面取点沙土来。”温宁宁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个长勺,一边搅动粥米,一边回头笑了笑。
卫姝瑶回过神来,诧异问:“要沙土做什么?”
温宁宁说:“掺这粥里啊。”
卫姝瑶惊讶地看着她,好端端地干嘛要往粥里面掺沙土?
这、这不是?浪费粮食吗?
温宁宁看出?她的疑惑,叹了口气,道:“你?有所不知,真正饥肠辘辘的人哪里会在?乎有没有沙子,能有口吃的,活下去就不错了。掺了沙土,就能阻止那些来蹭吃蹭喝的。”
“还能有人蹭吃蹭喝?”卫姝瑶难以理解。
“是?啊,涪州每年都要闹洪灾,或大或小,每次广开粥棚施粥,总有些没受灾的人故意来冒领粥饭。”
“有一回,施粥的官员不小心撒了把沙土进去,倒是?歪打正着,那些蹭吃蹭喝的再也没来了。”温宁宁无奈地说。
卫姝瑶拧起眉头,慢慢琢磨着她的话。
水灾来袭,当地本就粮食歉收,这倒好,赈灾粮熬的粥里面还混着沙土,如?何能安抚灾民?
可?转念一想,既要防止别有用心的人截留赈灾粮食倒卖牟利,又要防止他?人冒领,确实是?难题。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受了灾,粮食只能紧着用,得先保证灾民们有口吃的,不至于饿死,尽可?能让更多的灾民活下来。”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先熬过去吧。”
温宁宁叹了口气,抹了抹汗。
卫姝瑶没有再出?声,端了个小木盆,转身出?去了。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粥也熬好了。
温宁宁从她手里接过木盆,轻车熟路地捻了一把沙土,正要往里面撒,手腕忽然一顿。
“这……好像不全是?沙子?”她奇怪地看向卫姝瑶。
卫姝瑶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我掺了一半的滑石。”
温宁宁将指腹的沙土细细捻开来,果然察觉到一股子滑腻感。
“昨天,我看芫大夫对营地后面的一块石头很感兴趣,一问才知道是?滑石。她刮了点下来拿去制药了,剩下的还搁在?那儿。”
卫姝瑶解释道:“滑石归胃经,可?以清暑解热,对肠胃好。况且,我敲的是?碎砾,看着也像石头,那些蹭吃蹭喝的应该认不出?来。”
温宁宁松了手,目不转睛盯着她,好像初次认识她似的。
卫姝瑶上前来,自?己伸手捻了一把沙土,放进了锅里。砂砾和滑石末很快就融进了咕隆冒着热气的白粥之中。
“唉,总归能少吃沙子,还是?少吃些吧。”她自?言自?语,又有点懊恼。
卫姝瑶第?一次发?现,原来赈灾中还有这么多学?问。
那若是?赈灾粮出?了问题……
她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越控制不去想,越难以自?制。
赈灾粮,曹文炳。
卫姝瑶眉心一跳,想起曹文炳特意强调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