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柏衡呐呐的说不出话来,萧索的跪在一旁,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儿,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若是让老四砸得满脸血,说不定父皇一看他那可怜样,再心软了,他岂不是前功尽弃了?看着眼前父皇暴跳如雷的样子,他觉得他这个大疙瘩算是没白砸。
此时四皇子虽然没被砸中脑袋,但是人也有些蒙圈,“父皇您说什么残害至亲,儿臣冤枉,儿臣几时做过那等事?”
见他还不承认,装起无辜来,皇上扬声道,“福来~将这些东西拿给他看看。”
福来得了陛下的吩咐,将那人偶摆在四皇子面前。
柏允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东窗事发了。可他不能承认,承认了这等谋害手足的大罪他就是皇子也不能全身而退。
于是他惊疑道,“父皇,这些是什么,儿臣不明白。”
“你不明白朕就给你解释解释,这些人偶是老三得到消息,今早从你的隐渊院挖出来的,巫师就出自你麾下,你怎么说。”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从没有用巫术陷害过三哥啊!那巫师许是被人收买了要害儿臣。这人偶想要栽赃儿臣只需要买通府里的下人就能埋进去,尤其是自从儿臣解散门客后,儿臣的后院就疏于防范,儿臣也是防不胜防啊!”
皇上一听,老三怎么还把自己饶进去了,这意思是自己害得他府里防备松懈的?心里更不高兴了。
三皇子则意识到这老四是打算死不承认啊。人证物证俱在,可他却长了个诡辩的舌头,三皇子心里着急呐!可他刚刚有爱弟弟的形象让他不能立刻跳出来指摘四弟,急的他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就在他着急上火的时候,只听父皇又发话了,“哦?那我这里还有一份口供,前日你的蛊师因一起偷盗案被官府逮住,审理期间他招认了其他罪行。他说他得了你的命令制了那子母蛊,亲手交给了你。而你母妃刚好就在他制出来没多久被中下了这蛊毒,你说巧不巧。”
他让福来将那罪状呈给四皇子看。四皇子没防备还有这么一出,怪不得谭太师一听自己叫他外公说不敢应承。看着眼前已经签字画押的口供,四皇子面上从容不迫的抬头道,“父皇,当初我的门客都已经被清理出府,至于后面他们去哪儿了,效忠了谁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蛊师就住在永庆坊,打量我不知道那里是你的产业?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狡辩?幸赖上天眷顾,你母妃的蛊毒如今已经解了,不然,你当朕还有心情亲自审你,必是让宗人府依律审问。”
谭贵妃的蛊毒竟然解了?她竟没有告诉自己,怪不得这几日见她气色好了很多。果然还是防着自己,没拿他当亲儿。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可冤枉他养母了。之前谭太师为了她的安全考虑不允她透露一个字,她见四皇子如此有孝心还给她忙前忙后找方子,想说的话都到了嘴边,忍了好几忍才没说。
“父皇,儿臣~儿臣冤枉啊!”
“冤枉?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老臣敢问四皇子你哪里冤枉?那蛊师本就是你的人,由你授命制的子母蛊,最后给贵妃娘娘种下。你说你冤枉,纵你巧舌如簧,举头三尺有神明,况且如今的大魏还不是由你说了算的。”谭太师先一步不忿的怼道。旋即又以头抢地道,“求皇上还贵妃娘娘一份公道。”
他就是要逼陛下为贵妃主持公道,所有这些其实都在谭太师的计划之中。他深知要想抓住四皇子,必须多管齐下,三皇子这个天然的盟友自然不用白不用。只需要借着个由头将蛊师送到三皇子眼皮子底下,借审讯将四皇子的罪行暴露出来,自有三皇子将四皇子的罪证送到皇上这里。而他只需要扮演好苦主就行了。这一切蛊师也功不可没,若不是他,他们焉知四皇子用巫术诅咒三皇子,这才将这一消息不经意间透露给三皇子的暗桩,这才有了今日三皇子告四皇子这一出。他也借机长剑出鞘,剑指他的要害。
皇上见谭太师必要他还贵妃公道,想到谭贵妃作为自己的女人着实可怜了,若是不给她公道,不仅寒了老臣的心,此事传出去朝臣多半要骂他昏聩。他不由长叹一口气,“柏允,朕自问你们兄弟几个里,对你一直不薄,你生母出身低位妃嫔,生下你去世后,朕将谭贵妃指给你当母妃,你为什么要做些这等孽障事?”
谭文静人品贵重,又无子嗣,一心一意待四皇子,多年来自己都看在眼里,怎么也不明白这个儿子脑袋是让驴给踢了不成?害他母妃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母妃背后有谭家,他不是一直觊觎皇位吗?孝顺他母妃争取势力都来不及,如何还要害她呢?可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不相信。
四皇子听后罕见的没有辩驳,面上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来,“对我不薄?你让我认谭贵妃当母妃是为我好吗?你让我认贼做母,我还感激你?”
“认贼做母?你这话什么意思?”看这个样子,自己这个儿子对自己意见还挺大,自长子去世后,他往日里对他最上心,最看好他,如今反倒被这个儿子觉得对他不好,着实让人寒心,真是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什么意思?我生母是怎么死的,当年我生母生下我以后产后虚弱无比,谭贵妃染着含麝香的香粉去看我生母,至我生母血崩而亡。打量过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内务府的记录里写的清清楚楚,当年谭贵妃身边的掌事宫女红缨从内务府领过分量不轻的麝香。当年的红缨就是父皇您如今的吴婕妤。”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父皇也是好样的,直接睡了谭贵妃身边的那掌事宫女,还给她升了份位,叫他不好抓来审问。
“父皇如果不信,可以提审吴婕妤,以证明儿臣所言非虚。”
他只顾着陈述,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父皇脸色比之刚刚又难看了不少。他能有个好脸色?他如今杀了儿子的心都有了。
提审吴婕妤?他这个儿子真是一点儿活路都不给他啊,守着谭太师将这一桩陈年旧事说出来,若是太师寻根究底,就能查出红缨从始至终就是他的人,是他派到谭文静身边给她下药让她失去了生儿育女的资格的。也是因为下的剂量大,弄巧成拙,让柏允的生母血崩而亡。再查下去,追究下去,他就暴露了,他岂不是成了千夫所指?皇上下意识的看向谭太师,发现他脸色未变,心下松了一口气。
谭太师刚刚是听着四皇子一口一个谭贵妃想是这些年没把闺女当母亲,他为女儿心寒不已。沉浸在这种情绪里,所以四皇子后面这几句他还没琢磨到呢。只听着四皇子意思是他生母是他女儿杀的,他的女儿他了解,绝对不屑做这种事。想是四皇子内心肮脏也以为别人跟他一样有害人的心思。
而皇上恨不能立时封了这混账的嘴,若是将他指使红缨给谭贵妃下药的事爆出来,他一国之君威信要置于何地?
这个吴婕妤也不能留了,这几天就要处理了,免得节外生枝。
罪魁祸首 于是皇上一锤定音道……
于是皇上一锤定音道, “你莫要攀咬你母妃,当年你生母的死因太医院都盖棺定论了,何来加害之说。这么多年养育下来, 你不思回报, 还处心积虑要害你母妃,可谓罪加一等,又残害手足至亲,仅凭这两条朕就可以立时让人活剐了你。”
似是想到了什么,旋即他语气又一转,“在你出生时, 朕给你取了一个允字,淑人君子, 怀允不忘。是希望以后做个大有可为的君子。你的名字里寄托了朕对你的无限期许。可你呢, 你做的这些事配的上朕给你取的名字吗?
如今朕年纪大了,自你大哥去了后, 朕的心就软了, 如何也狠不下心来。就是老二谋反朕也只是将他圈禁。对你也不能厚此薄彼,你以后就去守皇陵吧!去跟咱大魏的列祖列宗忏悔自己的罪孽吧。”
一句话就定下了四皇子的前程,他已经失去了角逐权力金字塔顶端的资格。
四皇子一听面上灰色败一片,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这些年处心积虑, 忙忙碌碌, 到头来却换来一场空,许还给别人做了嫁衣裳。真是可悲、可笑。
见他坐在那里突然痴痴发笑, 他也不跪了而是站起来有些癫狂的看着御书房的所有人。皇帝被他看得发毛, 赶紧喊道,“来人,将这个不孝子给我拖下去, 押入刑部大牢,择日押解西山。”西山位于都城的西边,乃是大魏皇陵的所在。
三皇子看着四皇子被御前侍卫拖下去,心里爽快极了,他跟老四斗了这么多年,终于将老四斗倒了,除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皇位对他来说已经唾手可得。今日真是比他大婚都畅快!真是大快人心!
高兴之余,他突然意识到因为一时太过高兴,他竟忘了给老四求情。甭管父皇背地里怎样,明面上他可是极为重视天家亲情的。刚刚四弟被父皇扔了一个茶盏他都能挺身而出,如今被父皇发配去驻守皇陵,名曰守皇陵实际上就是终身监禁在皇陵了,他竟然没有求情,眼见四弟已经被拖下去。他现在求情会不会有点假?
于是他两眼一闭向前栽去,只听“咚”的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三皇子栽倒在地。因为是向前栽倒的,头好巧不巧磕在刚刚陛下因生气杂碎的茶盏上,瞬间头上血流如注,而他本人双眼紧闭似是昏过去了。
皇上一看赶紧宣太医前来诊治,这个出血量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有生命危险。
至于三皇子为什么会突然晕倒,这个还用问吗,一定是刚刚替四皇子受了罚,又看到四皇子被罚心痛不已,双重打击下人才会突然晕厥的。
还是三皇子仁义啊,四皇子那样害他,他还如此重情重义。
而躺在地上的三皇子,他这回是真晕了,他疼晕的。他栽下去的时候也没注意到前面有个碎瓷片,他只知道自己后面是个石柱子,他要是往后栽倒,后脑勺肯定被拍平了,所以电石火花间果断选择往前摔最保险。可真摔下去,他才发现前面竟有碎瓷片,他被那瓷片生生扎进头皮上,他疼得灵魂都在尖叫~在哀嚎~被他生生忍住了。若是忍不住就前功尽弃了。就这样忍着忍着,假晕变真晕了~真是乐极生悲。
等他醒来,在宫中休养几天才回到皇子府中。回到府里后府里就开始热闹起来。各路人马纷纷借着看望三皇子伤病的由头献殷勤。
为什么呢,只要是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这位若是不出意外就是储君的人选了。毕竟如今能即位的人选只有三皇子跟五皇子。两人又一母同胞,自来长幼有序,三皇子即位实属实至名归。
三皇子府门前门庭若市,马车一直绵延到府外二里地之外了。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四皇子的处境。
他此时身处天牢,来天牢探监的人竟是一个都没有。俗话说人走茶凉不是没有道理的,世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眼见皇上已经弃了四皇子,此时去探监是上赶着给皇上添堵吗?是公然跟皇上唱反调啊!是嫌自己的仕途太顺畅了想尝尝命途多舛四个字的真切含义!
所以无人探监也是是正常的。只是四皇子没想到的是连他的皇子妃都没来。其实也非是四皇子妃一点旧情都不念,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四皇子犯的罪足可以将他们这个小家一起拉下地狱,但是皇上只罚了四皇子一个人去守皇陵,并没有让他们跟随,也没有夺了她皇子妃和皇孙的头衔和食禄。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她为了儿子如何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父皇唱反调,唯恐祸及儿子。
就在四皇子日盼夜盼没盼到人,彻底绝望后,忽然有一天,牢房的锁竟然被打开了。他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等他撇眼过去竟然发现牢房的门竟然真的开了。走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母妃谭贵妃。
此刻她身穿一身黑衣,头上只插着一支样式简单的玉簪。虽然穿着普通,但是柏允一眼就看出她的气色比上次见的又好了很多,倒是人还没有胖起来,下巴还有些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