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对方还剩下六人,赵县令又开始审问对方,见他们不开口,那少不得要上刑了。一套刑具下来,六个里面有两个说不知道,剩余四个遭不住罪只好招了。

原来他们是一群行走江湖的草莽,平时也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为首的人是岳展之前砍死的斧头男。

半个月前斧头男告诉他们,道上有个兄弟要买几个人的命,顺便要截了他们身上所有的东西。他们干完这一票能得五千两银子,说的大家都动心了。

天天累死累活才赚个百八十两,一次就能赚五千两,这买卖做得!于是他们按着对方的指示,提前十天在云中县等候,想来个瓮中抓鳖。

这才在对方一入饭馆就能立刻寻踪而来。

那章君屹一听就明白了,云中县虽是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地方,但是确实他们回京师的必经之地。只是他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怎么知道要杀的人就一定是我们?万一你们杀错了呢?”

见那歹人不招供,赵县令立即一把惊堂木拍下,厉声训斥,“没听到问话吗?还不从实招来。”

上刑的差吏又用力拉了下排木夹指,疼得那人头上冷汗连连,一边呻吟一边急急的说道,“前几日老大收到信鸽,对方将人数,穿着,相貌都一一描述了,我们怎么可能人认错?”

能将他们的这些讯息都掌握,对方应该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人。没想到竟然有家贼,会是谁呢?

“知道跟你们老大接头的是谁吗?”

“只听老大说过此人~~江湖上人称“初九”,别的小的是真不知情了。求您不要再给小的用刑了,我能说的都说了。”

“初九”是谁?他们锦衣卫虽然身在朝廷,但是经常在外办差,从来没听过江湖上有个叫“初九”的人物。再说,这名字也着实普通了点。

他们都不知道,岳展一个江湖外的人就更不知情了。不过既然开始就知道对方只有四人,还要砍自己,说明这斧头男看着粗犷,内里还是个缜密的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这才给岳展招来这杀身之祸。

既然唯一知情的斧头男已死,线索就断了,一切只能从长计议了····

从县衙出来,太阳已经西斜了。

大家本是萍水相逢,既然此事已了,也没什么可停留的。岳展先一步跨上飞燕,跟他们就此别过,然后疾驰而去。

“时候不早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也快些赶路吧。”章君屹也跨上马对着兄弟们招呼道。

“老大,不如我们跟紧那位小兄弟,刚刚我借机跟他攀谈,得知他也要去京城哩。”

章君屹也算有良心,听后直言,“如今我们有仇家,而且敌暗我明,跟我们同行,脑袋随时要别在裤腰带上,我们已经欠了人家的,不能再拖累人家。”

章君屹难道不想一起走吗?他也想呀!但是做人总还是要有些底线的,不能一次两次的将无辜之人拉入危险之中,谁不是有爹有娘,有家人担心挂念的,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点儿牵挂都没有!

破庙偶遇 再说人家凭什么呀,……

再说人家凭什么呀, 一不欠他们的,二不领朝廷的俸禄,就来干这随时丢脑袋的活儿?

“好了, 咱们也赶紧走吧, 再不走,太阳就下山了,等着对家来切瓜呀!”

三人听后灰头土脸的上了马,跟在老大身后继续赶路。

夜幕降临,月光如霜,寒风如刀, 刀刀劈在人脸上,整个脸都是麻的, 拉着缰绳的手指更是冻得僵硬。

今晚他们不太幸运, 到歇脚的时候,周围连个村庄都没有, 这可是天寒地冻的正月里, 在外夜宿一晚,人都能冻僵了。

好不容易看到前方有间破庙,不过还没到破庙呢, 远远的竟看到那破庙里有亮光。

往近了一看, 竟是篝火。既然有人, 他们谨慎起见,还得决定避让着点, 不能再生事端。

本来他们要绕过破庙继续往前走的, 那钟钰一看庙门外拴的马,这马他认识呀!“老大,这不是那少侠的马吗?咱们进去跟他凑合一晚上吧, 再说再往前走,谁知道前面有没有瓦片遮身呀!”

章君屹刚要说不行,一阵寒风刮来,让他结结实实喝了一口西北风,不过在风中隐隐闻到有庙里飘来的烤肉的香味。

此时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之前本打算在饭馆饱餐一顿,再备些干粮上路的,结果饭没吃饱,就被仇家寻上门来,好容易死里逃生,他们身上的银钱又让那年轻人洗劫一空。

现在他们兜儿比脸都干净,路上没钱买干粮,又骑了几个时辰的马,当然饥肠辘辘了。要说他们饿成这样还不是里面那一位劫富济贫给济的。

此时闻着饭香,哪里还顾得了别的,先让里面那位接济接济他们再说吧,当下一拍脑袋,

“不走了,先在这里凑合一晚上吧!”

岳展其实早在他们还未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了。大家又都是同去京师的,因而对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半点惊讶。

所以这四人进到庙里的时候,正看到岳展在篝火旁专心烤着野鸡。这个时节的野鸡可不好逮,都鸡贼的很,人家一烤就是两只。闻着香飘四溢的烤鸡,四人此时简直垂涎欲滴。

“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好巧啊,少侠你竟也在此地!”章君屹用他那万能的开场白化解此时见面的尴尬气氛。

知他们是被自己榨干了最后一块铜板,现在更是腹内空空。于是也没有难为,而是爽快的说,“确实好巧,都冻坏了吧,快来烤烤火暖和暖和,刚好这鸡也快烤好了,一会儿大家一起分食了。”

他本来打算烤一只自己吃了,另一只路上吃。这下好了,不用留了。

他们几个口中说着这怎么好意思,身体却很诚实,瑟瑟发抖的迅速靠到篝火旁,蹲下伸出手来取暖。

一边取暖,大家一边打量庙内四周的环境,这是他们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

这庙可能是多年无人供奉,除了他们坐的这一块还算干净,其余到处都是蜘蛛网,还有一股呛人的灰尘味,环顾四周后,又抬头一看,呦~在庙里都能看到天上的星星,真的也只能够避风。

章君屹则是低头看着岳展手里的动作。

光这一手逮鸡的功夫,再看看现在这烤鸡的手艺,没个几年可下不来,这位应该也是个常年行走江湖的,章君屹心里想着,也跟他攀谈起来。对方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他却连对方丁点儿信息都不知道,认知到这一点让他有些心下难安。

他只知道对方应该是行伍出身,具体的还得探探才放心,毕竟大家今晚要在这里同吃同住的,万一对方是个有歹心的,他们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少侠,还未请教你怎么称呼?”

“少侠不敢当,我姓岳,单名一个展字。”

岳展?听着怪耳熟的,就是一时半会儿的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他们锦衣卫就是搜罗消息的,在京城每天接触到成百上千条消息,所以一时想不起来是正常的。想不起来索性先不想了。

“岳兄弟,听口音你也是京城人士,是来探亲吗?”他试探的问道。

“那倒不是,我是来京城太学求学的。”兄弟几个听到他这样说交换了一下眼神。明白,行走江湖谁会照实说呢,不过你这理由,糊弄谁呢!他要是去能去太学进学,他们跟皇子还是同窗呢,大家都在上书房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