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子,多谢你,要不是你帮忙,也请不来神医给我诊治,你的大恩大德,我以后一定报答。”

“你是岳展的姐姐,就是我的~~”刚要顺势说出姐姐,就刹住了。这成了姐姐就差了辈分了,那还了得。

“就是~我的朋友。莫要这样生分。”

“就是,就是,欣姐儿你别跟高公子生分,都是自己人。”

师父今天真奇怪,往常对高览可是客气的很,每次来都是奉为座上宾,今儿怎么也不客气了。她未及多想,肚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这一叫,守着师父倒是没什么,这高览毕竟是客人。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瞧我,竟然忘了你还没有吃饭呢,你这都一天多没吃饭了。我熬了小米粥,你起来喝点粥,别再饿坏了。”范稳婆拍了一下大腿,赶紧将早已准备好的饭端来,扶着岳欣儿喝下粥。见她烧退了,又喝下粥,显然是大好了。自己不适合再待下去,再说昨儿晚他一夜未归,夫子跟同窗都担心了,他得早回去一趟报个平安。

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就说着要告辞,范稳婆直让他吃过早食再走,他推辞不了,只得吃完再告退。

等把他送出门去,范稳婆看着他消失的身影,一边关门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道,“啧啧,多好的小伙儿呀!要是咱家的该多好!”

现在欣姐儿还在病中,等她恢复了,她少不得唠叨唠叨她,让她留意留意,错过了这个,下一个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猫着呢!

此时,舟山府一处三进宅院内,一个四十多岁一个打扮的跟财主老爷一样富态的男人在主院的太师椅上愁眉紧锁,这男人正是岳展的舅舅林正松。

自从下晌接到桐江府寄来的信件,他的心情就极差,无他,妹夫来信说岳展右臂因游学途中遇到恶虎,被那老虎的獠牙穿刺过去,桐江府这边的大夫说康复以后右手几无可能再握笔。他想让大舅哥打听打听舟山府这边最擅治跌打损伤的大夫,想看看还有没有能转圜的机会。

虽然岳展已经开始练习左手书,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哪里舍得儿子从头来过,将十几年的苦再吃一遍,又加上岳展最近左手又哆嗦的厉害,跟当年右手哆嗦是一个症状。他们不知,那是因为晚上岳展还要在系统里练习射箭。这晚上练箭,白天握笔自然有些吃不消,再加上离着乡试只有两年的时间,岳展发了狠的操练自己,这症状当然分外明显,可把岳知语这个老父亲吓得不轻。别是右手废了,左手再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怎生是好,就给在舟山府的林正松去信打听,寻思着舟山府万一有更好的大夫呢?

林正松一看完信就难过的不行,真是可惜了,他的岳展外甥能文能武,秀才身份已经有了,如果不出这意外,举人功名也是唾手可得,如今,如今遭此横祸,当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他正难受呢,妻子唐氏脚步轻盈的走来,与夫君不同,她此刻心情好极了,她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戏谑的道,“哟,这还难受上了,得亏没听了你的,把芷兰说给你那好外甥,不然我闺女可不是要填进去了。这还没成亲呢,一只手就废了。还要参加科举?以后得靠人抬举吧!”

“你别在这儿说风凉话,就你这眼界,你是眉毛底下挂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你没看我妹妹这一家这是要起势的节奏?”

“起势我没看出来,颓势倒是看出来了,他们家结的亲事哪家不是破落户?”说到这个她有了兴致,唐氏这个人最喜欢揭人短处,又是典型的得理不饶人的主,此刻仿佛占据了主场,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先说嘉年,那就是给人当了上门女婿,双姐儿呢竟然找了个猎户,直白点那不就是个野人,真是低嫁的不能再低了。林姐儿找了个穷的叮当响的寡妇养大的儿子。欣姐儿更好,直接跳过婚事去当产婆去了,真是闻所未闻。也就怡姐儿好点,不过也就是嫁了个土财主,你跟我说好在哪儿,我洗耳恭听!!!”

“真是妇人之见!你只看到表面。”

“那你倒是说出点深刻的东西,让我这个肤浅无知妇人也开开眼呀!”

林正松真是拿夫人没办法,他说的是实话。双姐儿看似找了个猎户,人家叔叔那是能说的吗,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存在!再说林姐儿,她相公年纪轻轻就是举人了。怡姐儿的未婚夫也是童生了,人家以后朝中有人,只要能考上功名,东风一来就能平步青云。再说嘉年,他那岳父能在舟山府开镖局,那是谁都能开的吗?有银子都办不来,这家大业大的,以后不都是小两口的吗?只是展儿着实可惜,原本前程比他们几个都好的。

他当商人能将买卖做到舟山府,就是靠着走一步看十步的眼光,就是这选夫人的眼光上不怎么好,当时打了眼儿,选了个赝品,中看不中用!

被相看上 林正松不欲与她多讲……

林正松不欲与她多讲, 这说了她也不明白,跟鸡同鸭讲话一样费劲。

唐氏以为自己说得他哑口无言了,跟一个获胜的将军一样, 总结道, “你啊,就是看人不准。”

林正松罕见的点头附和,“是啊,我看人一向不准,你也是其中一个。”

“你还死鸭子嘴硬。没将宝贝闺女许给个残废,你就偷着乐吧!”

他听夫人说的如此难听, 立刻皱眉申斥,“你别一口一个残废残废的。我倒要看看你能给芷兰找个什么样的青年才俊。”

“哎~你还别说, 我还真有人选了。”提到这个, 唐氏言语之间颇为得意。

“哪家的?”林正松抬头惊疑的望向她。这娘们丁点屁事就闹得人尽皆知的主,把他清汤寡水的日子, 天天搅和的风生水起, 这次竟然没有透露半点风声?她是怎么憋住的。

“总之,你先别管,我还得再相看相看着。”她不想现在跟他透露太多, 免得坏她好事。

“欣姐儿不是还没定下亲事吗?她在舟山府天天租房住, 花费也不老少, 你看我娘家辰哥儿怎么样?嫁给他,房子都是现成的。”她把话头引到了欣姐儿身上。

“辰哥儿?”他目光阴沉, 双眉紧锁。“不怎样。”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唐氏气他对她侄儿评价不高。

“他总得有的吐我才能吐出来, 他有什么,吃喝嫖赌无一不干,前些日子不是还把丫鬟的肚子搞大了吗?

好好的家业都快让他败光了, 他是想娶欣姐儿吗?这是听说欣姐儿能赚不少银子,想给自己找个娘,继续养他吧!这哪里是要找媳妇儿。”

“她没出阁就干稳婆,连个好名声都没有。还不兴图她点什么吗?”

“那你娘家怎么迎娶人家进门?这没进门就要当娘?”

“那不正好省了她的分娩之痛,还不耽误她出去接活计赚钱。”唐氏自觉有理,他们家考虑的多周到呀!

“你~你~”,他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手直哆嗦。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这不是你闺女,这要是你闺女,你会让她嫁进去?进门就给人当后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休要再提这个事儿,你要是敢对我妹家提,休怪我将你赶回你娘家去。”说完把唐氏晾在一旁,甩袖离去。

唐氏撇撇嘴,至于生这么大气吗?说的好像他外甥女有多金贵一样,一个破落户的闺女,还当了产婆子,她娘家娶她那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说起来,为什么想撮合这门婚事还不是因为前段时间,她远房的一个表妹回来了。

说起她的表妹也是苦命人,原来嫁的丈夫病死了,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后来以寡妇之身再嫁,这回竟叫她攀了个高枝,嫁到了京城景家。嫁的人是位有名的大儒,虽然人家有腿疾,但是耐不住家里富得流油。一进门就是当家阔太太,这不,才多久,又添了个大胖小子。

洗三的时候她还去了,门口停着一溜烟儿的马车,送礼的人络绎不绝,都是奔着那大儒去的,一场洗三宴真是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孩子的小名叫“等等”,据说是孩子是个急脾气,等不到进舟山府就要生,生下来后景先生觉得得用个名字压压这孩子的猴儿性,这才有了这个名字。

她吃席的时候听说生产的时候颇为凶险,得亏一个姓岳的产婆给把人救回来了。姓岳?这一打听,可不就是她那便宜外甥女儿。她觉得丢人,可不好认那是她外甥女。只听了一嘴,说这接生婆一次就得了三十两银钱。三十两?这可不老少了,够普通人家三年嚼用了。她不到一天就赚,这要是一个月呢?简直不敢想她一个月能赚多少银钱。

她回娘家的时候顺嘴提了提,结果娘家嫂子还上心了,这才有了后面这一出。

至于芷兰成亲对象的人选也是从她这儿得来的。

表妹的夫君是京城有名的大儒,这来拜会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她让表妹帮忙留意一二,没成想没几天就有了下文。

据表妹说,她打听了好几个,不是家里已经订下亲事就是已经成婚。这也能理解,那钟灵毓秀的少年郎君,都是从小就出类拔萃的,仨猫儿六个眼儿都盯着呢。等轮到他们,黄花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