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萤了然,侍卫下?午回来报信,太妃想必也得知了叶宜兰失踪的消息,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回来,想必有好一番责问。
太妃在?佛堂里,嬷嬷将人带去了那儿,随后便退了下?去。
太妃跪在?佛像前,嘴里喃喃念着什么,手中佛珠拨得急切,声音清脆,在?安静的佛堂里,像是直接砸在?人心上?。
江雪萤侍立在?一边,并未出声打扰。
不过只?这几日,她便能看出来太妃对叶宜兰的喜爱,可以说和对沈凝玉差不多,就像是当亲生女儿一般,眼下?人不见了,太妃肯定?担心极了。
佛堂烛光明亮,佛像庄严,佛台前供着花束鲜果?,香炉中燃着只剩一半的香,檀香浓郁。
这是江雪萤第一次来佛堂,周遭静穆,落针可闻,让人不管做什么都不由放轻了动作。
下?人都?在?外面没进来,想必也是太妃早下?了规矩。
江雪萤吸了一口气,空中弥漫的檀香勉强让她安下神。
左手使不上?力,江雪萤用右手轻轻拖住,大概缓解了些许疼痛。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且煎熬。
良久,太妃才停下?手中念珠,起身时?江雪萤上?前想扶她,太妃却没让她碰,甚至连眼神也未给一个。
江雪萤动作微滞,收回手退回一边恭敬侍立。
太妃余光轻瞥了她一眼,沉声道:“跟我?过来。”
佛堂清净,她不想在?这儿跟人生气。
两人到了隔壁东厢,屋中陈设,能供人稍微歇息。太妃在?上?位坐下?,端着下?人送上?的茶,却没喝,也没让她坐下?。
江雪萤站在?厅中,知道太妃要开始责问了。
果?不其?然,太妃将茶杯放下?,从磕在?桌上?的声音便能听出几分她的怒气。
“今日之事,你好好同我?说来,宜兰为何跟你一块儿出去,但是却只?有她一个人不见了,连贴身丫鬟都?没有跟着她吗?为何没早点发现将人寻回来?”
她语中压抑着明显的怒气,往时?对江雪萤虽然也没有多么友善,但今日这般的生气,还是第一次。
下?午发生的事简单,江雪萤很快将事情原委说清楚,太妃听完却冷笑一声。
“你是说,宜兰自己出去走走,丫鬟也没带,然后一直都?没回来,等你们要走了,才发现人不见了?”
江雪萤硬着头?皮应是。
太妃压着怒气,道:“寺庙不比王府,在?外面更没有王府安全,她一个弱女子,一个人出门,你就不知让人在?后面跟着?就任她一人在?外面?”
江雪萤自知理亏,并未反驳,当时?外面还在?落雪,她确实应该让丫鬟跟着叶宜兰,是她疏漏了。
她以为在?寺庙里面,不会出什么事的,可此刻人丢了,她再怎么解释,都?没什么用。
“是我?考虑不周……”
江雪萤一说话,就被太妃厉声截断,前者微愣。
“你当然考虑不周!若有人好好跟着,宜兰怎会不见!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最好祈求宜兰没事!”
江雪萤眉目低垂,看着脏污润湿的鞋尖,不敢再说什么。
太妃看她看得心烦,总是站在?那儿一幅死样子,这硬塞进来的,就是没有自己选的讨人喜欢!
身边嬷嬷适时?上?前替她抚背,“太妃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到时?候殿下?知晓,又要心疼了。有王府的名头?在?那儿摆着,没人敢对叶姑娘做什么的。”
搬出沈长策后,太妃勉强舒了两口气,拉着嬷嬷的手,叹了口气,“唉,可我?还是担心,也不知道长策收到消息没?”
嬷嬷又宽慰道:“殿下?耳聪目明,肯定?早就去救叶姑娘了,只?不过一时?消息还没传回来罢。”
太妃觉得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接过递来的茶杯浅抿了一口,“也是。”
抬头?又看到直直立在?前面的江雪萤,心情又差了几分,不耐烦道:“你去佛堂跪着反思,给宜兰祈福吧。”
江雪萤福身告退,“是。”
走出门时?,听见里面传来太妃的声音,应该是与嬷嬷交谈,纵然江雪萤不想听,但那并未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传入了耳朵。
“你说说丢的怎么是宜兰,若是江氏,我?也不会这么伤心。”
明巧在?外面候着,也听到了。
心一下?揪了起来,太妃再怎么偏心,这样说也确实有些伤人了,何况若不是有青影在?,王妃现在?说不定?也不能好好站在?这儿。
明巧皱着眉心去看江雪萤,想安慰几句,可见王妃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什么波澜。
“王妃……”不伤心吗?
江雪萤眉眼疏淡,想笑一笑但怕笑出来比哭还难看,“走吧,今晚连累你了。”
明巧连忙道:“王妃这说的什么话,奴婢本就是要跟着王妃的。”
回廊上?风雪交加,即便撑着油纸伞,也无法挡住被风吹得四处飘散的雪花。
看着脸色都?吹得有些发白的王妃,明巧忍不住嘀咕:“殿下?在?就好了,肯定?不会让太妃这样做,也不会让王妃这样受委屈。”
佛堂里摆了很多佛像还有经卷,为免走水便没有用火炉,夜里一凉下?来,屋里冻得像冰一样。
江雪萤跪在?佛前蒲团上?,还好,太妃没让她直接跪在?地上?,若跪一夜起来,想必双膝该废了。
殿内还有一名嬷嬷看守,这让明巧想让她偷懒的心思也升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