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两瓶点滴，林沐森总算清醒了点。

他勉强睁开眼，看见姐妹俩疲惫地倚在墙边，心里有些愧疚。

“麻烦你们了......”

李斑斓简直受不了他这圣人一般的性格：“还说麻烦？明明是我们对不起你。”

林沐森摇摇头，咧了咧嘴角：“其实......杨枝甘露很好吃......要不是过敏......我肯定吃完......不过......这家店确实......货真价实......”

不然，他也不会过敏成这个样子。

李斑斓之前一直以为过敏不是什么大事，她乳糖不耐受，干脆就把牛奶当成减肥的健康泻药。这次见到林沐森的惨状，才知道原来过敏真的可以严重到要人命。

过敏严重的人根本闻不出芒果的香甜，只能闻到浓重的油漆味，每吃一口都像是在灼烧口腔，林沐森居然还傻乎乎地坚持吃。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们安心，别再觉得对不起。

李斑斓完全失去了理智，扑到床边，一大颗泪珠从眼中滚落。

“林沐森，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差点就噶了！”

女汉子李斑斓居然也会哭，林沐森更想不到，这滴眼泪会为自己而流。

他有些慌张，缓缓握住了她的手腕，笨拙地安慰着：“咳咳，这不是没死嘛......你别哭......”

“别跟我提这个字眼！”

李斑斓只觉得难过，难过到胸口都要爆炸。

“过敏严重会休克的，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挑战极限？”

林沐森虚弱地咳了两声，目光落在她身上：“李斑斓，认识你之后，我应该......不止一次......挑战极限了吧......”

李斑斓一下子愣住，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画面：赖在烧烤店吃夜宵，拉着社恐的林沐森抛头露面，借逃跑之名和他接触，用各种理由制造两人的交集......

这一路，不论自己怎么胡搅蛮缠，林沐森都照单全收，从不拆穿她蹩脚的把戏。

他不是习惯，他只是在忍耐，而且擅长忍耐。

就像为了不让她和妹妹失望，忍耐着吃芒果一样。

“对不起，我......”

李斑斓还没说完，林沐森忽然轻轻地笑了。

“但是，好像很刺激......很快乐......也挺......值得......”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自己又怎么会走出舒适圈，大胆尝试那么多事情？虽然起初有些不适应，可试过之后，反倒像上了瘾一样，开始期待着有下一次。

哪怕过敏，哪怕出现幻觉，其实都无所谓。至少，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畏手畏脚。

林沐森突然意识到，自己中了一种名为“李斑斓”的毒，且渐渐无可救药。

但他也不想要解药，毕竟，这可比以前浑浑噩噩的生活有意思多了。

李斑斓一下子愣住，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所以，你不讨厌我，不怨我？”

“怎么可能......永远不会......”

林沐森抬起手，帮李斑斓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过头看见角落里的李嫣红，又想起了什么。

“妹妹的脚，一定要好好养着......最好......带她去......检查一下......”

李斑斓眼眶红红的：“你先把自己养好吧，不用操心别人。”

李嫣红单脚跳到林沐森床边，动作十分敏捷，向他展示自己的步速。

“没事的林哥哥，这是老毛病，我早就习惯了！”

李斑斓下意识扶住李嫣红，向林沐森解释：“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场车祸，从那以后，我成了色盲，她成了瘸子。”

她只是一笔带过，听起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压得林沐森有些喘不过气。

李斑斓轻描淡写，唯独在提到李嫣红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这个世界的色彩我至少还见过十几年，可她那时候才三岁......”

见李斑斓又要落泪，李嫣红赶紧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胸口：“姐姐不哭，我已经有进步了。以前还要靠拐杖呢，现在都可以自己走了！”

李斑斓破涕为笑：“小东西，学会哄人了。”

李嫣红眨眼卖萌：“嘿嘿，我可是你最贴心的暖宝宝呀～”

林沐森也跟着笑了，心中有一团东西暖暖的，却又湿乎乎的。

李斑斓接着说道：“唉，这小东西总是报喜不报忧。那天接她放学，我早去了一会，居然发现她被一群小孩子围住......”

“姐姐，别说了......”

李嫣红有些慌张，拉了拉李斑斓的衣袖，却根本拦不住她。

“为什么不能说？错的又不是你，是他们！”

李斑斓握紧了拳头，一脸愤愤不平：“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过分，居然对着她吹口哨，叫她铁拐李，气得我直接把他们揍趴下！”

李嫣红的神情有些小委屈：“别提了，因为这个，我们都被叫家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