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玫找到废弃工厂,梨树,这一点点能与楚修南对上,唯一不同的是,关键线索里的废品回收老板,已经消失不见。
如果想要使他们的结果不同,就一定要找到这个废品回收的老板。
为此,安玫几乎打听透了附近所有城乡结合部和村子,大部分人看她是个年轻姑娘并不认真对待,有说有印象的,有说记差了的,没一个知道下落的。
最后还是当初那位爽利的大妈起了作用,得知她是在寻找失踪的亲戚,颇为感动。不惜找了自己全部的人脉,给她找来了个走街串巷收废品的小贩,在收了她100元好处费后,终于想起来那个废品站老板的消息。
那个男的姓王,叫王智波,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啥本事不说还爱吃喝嫖赌抽外加打老婆,开个废品回收站还偷奸耍滑克扣收废品人的钱,一来二去大家卖废品都不乐意去他那儿,生意奇差。还得靠老婆打零工的钱打牌,前几年估计是那个废品回收站实在是不行了,两人离了婚,各奔东西。
小贩恶心死王智波,自然懒得打听他的去处。倒是他老婆何丽为人厚实,跟这些卖废品的关系不错,因此走时问了两嘴。
去了滨市,听说有亲戚在那边开洗脚城,估摸着是去打工了。
前妻?
总算是有了点线索,但如果想要这点微弱的可能性,得千里迢迢跑一趟滨市,去找遍滨市所有的洗脚城问一个名叫何丽的女人,再从她的口里问出前夫的下落。
滨市离c市足足有两千公里,安玫只是个还在实习的大四学生,金钱精力和去未知领域所将遇到的风险,这对于她而言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孤身一人前往,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敢想象。
许浮霜安慰她:“即使拼上性命,做不到的事也有很多。你为你姐努力过,已经对得起本心,如今你姐姐状况越来越好,你或许可以与她商议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去追寻。”
那就再拼一把吧,安玫想。
她了解姐姐,是绝对不会让她去的。哪怕自己心里还在为消磨不灭,反复出现的记忆而痛苦。
反正那位有钱的少爷用钞能力让她在杂志社横着走,一大笔注资,让她请个长假没问题吧。
她向许浮霜表明了决心,又花了一个下午为姐姐折了很多千纸鹤,温隐不知道已经实习工作的妹妹怎么会突发奇想有这种十来岁小女生的心思,不过还是陪着她折了满满一罐子千纸鹤。
安玫摇晃着千纸鹤,透过玻璃的缝隙去瞧外面雾蒙蒙。
“姐,你打算过什么样的生活?”她突然发问。
温隐怔愣住,什么样的生活。
她嘴角浮起一抹苦涩:“我没有考大学,实际上我连高中结业考试都没有参加,严格来算,我只是一名初中生。我还能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所以,你是打算嫁给楚修南算了?”
“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呢?”她平静的吐道,一个大好青春与社会脱节,患病被父母抛弃的女孩子,人生已经废了,还能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朋友,照顾自己,不离不弃,也是因为他的缘故,自己这几年才没受过什么罪。
她已经习惯楚修南了,俩人自小长大,彼此熟识,年少时有过矛盾。如果放到正常的时间线里,他们大概率不会在一起。这几年自己疯癫时也排斥过他,是他一步步披荆斩棘捂着伤口走过这条路。
他既然向自己求婚,还能说什么呢?
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所以,你与楚修南结婚,是不知道出去以后能做什么?”
温隐沉默。
安玫叹了口气,“出去之后,广袤天空。你是自由的,想去哪里的,想去做什么,都可以去尝试。”
“说得轻巧。”温隐自嘲般的笑了一声:“我是这里住了四年的人,出去以后这里的经历要么空白,要么难以启齿。安玫,我也有过很多的梦想,我也喜欢画画,渴望过很多事情,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都是虚妄。外面的世界是精彩绚丽,可对我就像隔了层带电的屏障,我连拍打都不敢,更别说涌进人群了。算了吧,再多的想法又有什么用?至少结婚也是好的结局,我不必面对社会,不必面对这惊恐的人生”
“不是。”安玫否认:“如果你正常上学生活恋爱,遇到了喜欢的男生,大学毕业就要闹着结婚,我顶多骂你几句,再担忧的看着你扎进去,是好是坏自己品味,要是栽了我大不了接济接济你。那是你完整的人生,是你自己选的。可现在不是,你只是困住了,你什么都没有,如果只是攀着一点爱活下去,处境不会比在这里更好,你才22岁。”
“我才22岁.......”
是啊,她才22岁,为什么人生就走成这样了。
“这件事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安玫沉默了会,将口袋里一颗药放在了温隐面前:“这是楚修南偷偷在给你用的药,可以损伤人的记忆。你想不起来那个女人,或许并不是因为病快好了,只是被抹除了。这样究竟是好还是坏,我不是当事人,说不上来。你有权知道,这段记忆你究竟怎么判断,我都相信你,就算连你都不相信了,我也相信。对了,许浮霜说,以你的情况出院是没有问题的。”她缓缓站起来,看着眼前的人,眼里流露出难忍的悲伤和牵挂:“姐姐,虽然认识我们的人都说,我们脾气秉性,大相径庭。但我们可是双胞胎,我知道,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相似的,对生活的渴望,不管再怎么难走,前面不是绝路,我会向你证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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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温隐一个人的,她摩挲着那颗药,闭上眼睛,渐渐睡着。
在梦里,她再次回到学校,每一个人的脸庞清晰可见,令人恐慌,她逃出学校,来到梨树下,有人攥着梨子,朝她招了招手,看不清,看不清。痛苦的记忆能反复扯神经。
怪不得呢,总是记不起来了
她到底叫什么啊?
“有路费吗?”
许浮霜站在车前,一脸担忧的为好友送行,滨市实在是太远了。
安玫点点头,“我有一些积蓄。”紧接着又从包里薅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首饰,项链珠宝。“还有这些,都是楚修南送我姐的,我问她能不能送我点,她给了我一柜子,我取了一半,回头卖掉够用了。”
那混蛋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许浮霜沉默了许久,然后便从包里抽出一张卡,“密码你生日,穷家富路,当做备用金。”安玫没有推脱,就势揣包里。
“还记得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跟当时的男朋友吵架,赌气离开,结果一个脚滑摔下山崖昏了过去,那王八蛋找都没找过我就走了,我摔伤了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告诉我,前面总是有路的,你一定会带我出去,安玫,我也希望这次你能信守承诺,不管什么结果,一定给我回来,有事打电话,我飞过去。”
“放心吧,我这人很惜命的。”安玫扬起嘴角,重重拍了拍她肩膀,上车前她忽然转过头用手将她下弯的嘴角提上去,一双眸子格外明亮的看着她:“许浮霜,不必为我担心。不管过去多少年,我都有一往无前的勇气,这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拜拜。”
“......拜拜。”自那以后,许浮霜默默将这个笑容记了很多年。
妹妹已经两个月没来看过她了。
温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花园的景色莫名神伤,妹妹也工作了,变忙了。楚修南也进了律所,大家都朝着自己的方向奔去,只有自己,四年下来一片空白。
有时在孤寂里冷静时,她不是没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精神分裂,而她始终坚持的原因,除了对真相的最后一丝希望,还有就是已经停滞的生命里还有一件能与时间对等,能到天光乍破时能大哭一场,勉强安慰自己,不输此程的事。
身后的楚修南正在兴致勃勃的与设计师讨论三楼家庭影院,与设计师交代了装修设计理念后,脸上挂着笑意回头看向心上人,才发现她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了,打发走设计师他上前从后面抱住她:“这里环境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