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又忍不住好奇,“那你姐姐跟他是怎么.......”
安玫摇头,“我们是亲姐妹,但是我五岁就被收养走了。他们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小时候是邻居,后来高中是同班同学,其他的我姐也没怎么跟我提过,反正我姐姐病的这一年,转院问医都是他操心的。”
杜悦微微叹气,还以为是什么孤傲禁欲系,眼高于顶的豪门公子,没想到是个痴情种子。
真可惜啊,怎么就病了呢,有这么好一个男朋友,居然还能得精神病。
往后的一年,无论是寒假还是暑假,安玫依旧风雨无阻去探望姐姐,每一次都能碰上楚修南。
大好年华,家境优越,人中龙凤,往后走的全是众星捧月的康庄大道,却常常往疗养院里跑,照顾精神病患来比她还要细心。
有时姐姐会一整个下午不停的画画,不说半句话,自己这个亲妹妹都会觉得无聊,但这个人却一直陪在她身旁,静静地守着。
姐姐有时也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发疯起来三个护士们都制止不住他,自己上前也会被毫不留情被推倒,只有楚修南能够稳稳将她控制在怀里,直到她精疲力尽。
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吗?
安玫记忆保留了一点对楚修南的印象,只记得小时候被送走前,他总爱跟着姐姐一起回家,自己很看不惯有人抢姐姐,偷偷拿石头砸他,反被姐姐喊奶奶收拾。
他家的事后来自己去打听了些,祖辈起就是豪门世家,某个大财团家族,背后势力纵横。但他爸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父母争夺家产之时被算计又得罪了人一时落魄,隐忍好些年才重新出头,家族掌舵人大伯身故,又回去争夺了一席之地,现在在c市可谓是风头无两。
楚父现在是全市最大律所的合伙人,也是大集团盛古的股东,而行业新崛起的化妆品公司老总是他妈。
豪门贵子,家世显赫。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父辈的熏陶,不过20岁的男生,莫名有种少年老成的意味,高挑的身形即使在阳光下也有几分阴郁。
安玫没想到姐姐会喜欢这样的男生,她往日里只会被开朗有乐趣的事物吸引。
自己似乎真的不够关心她。
她高中学艺术,长期集训。偶尔才能和姐姐见面,不是没有注意到姐姐胳膊上隐隐淤伤,那时安玫只当又是暴躁的父母打的,姐姐习惯了,自己好像也习惯了。
都麻木了。
现在想想,多么愚蠢!
56 电灯泡
面对高强度的集训和青春期里各种繁琐事,自己下意识的疏忽了这个姐姐,理所当然享受着她带的桃子,她买的围巾攒钱买的昂贵颜料,自己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受的欺负伤的腿,更不知道她怎么就疯了。
一个亲妹一个男朋友,没能在她站在悬崖边时拉一把,人掉下去了亡羊补牢有什么自我感动的。
一周一次的探视时间又到了,听到护士的催促,看着地上散落的画,她鬼使神差捡起一张,折起放进兜里,转身要走之际注意到还在哄着温隐喝补品的人,好奇问:“你不走吗?”
她记得她来的时候这人就已经在这儿了,为什么只提醒她时间到了?貌似之前两人同一时间探望时都是她先走的。想着楚家的势力,加上这疗养院是他着手转进来的,安玫心底莫名升起一种猜测。
楚修南头也没抬,依旧专心的哄着眼前的人:“我喂她喝完东西就出去了,你们父母从没来过,我们俩一起走,她会失落的。”
“真是造了八辈子孽投胎到他们家。”
没良心的父母,能抛弃的了5岁的女儿,自然也能抛弃18岁的。
“姐。”安玫念念不舍的半跪在温隐身旁,今天自己给她梳了一个很漂亮的发型,她抚过发梢那朵自己别上去的小黄花,附在温隐耳畔低声保证:“我会很努力学习工作,一定会把你接出去的,安玫是不会抛弃温隐的。”
原本混沌的温隐突然好似听懂了,神情顿时清明,竟对着安玫挥了挥手道:“再见。”
“再见,姐姐。”
随着房门关上,温隐低头沉默了会,又转过身寻找起画笔。
根本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楚修南感受着手里已经温热的补品,半个小时了小半碗不到,他轻轻抽开画笔,好声好气哄着:“喝完吧,你太瘦了。”
温隐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想抢回画笔,随手就将碗打翻。
护士听到动静连忙跑进来,看见是碗洒了,松了口气柔声询问道:“楚先生,还需要再炖一碗吗?”
“不必了,她不爱喝算了,出去吧。”
“是。”
楚修南已经习惯这样被她对待,毫不在意的起身,脱下身上被弄脏的衣服,走至衣柜前熟练的取出衣服换上,敞开的衣柜里男式衣服夏冬款式足足挂了一半。
只要空闲时来,他便一直陪着她在这里,连家也不回了,父亲的不满也被他当作了耳旁风,这样不知不觉已经两年了。
回身望向地上,画纸铺满了一层又一层。
“两年了,还在画吗?还不肯接受现实吗?”
楚修南靠着衣柜闭了会眼,忽然拿过桌上的水杯,只见他抬手沾了点水,将画上女人的容貌擦去。
假期安玫最后一次去探望姐姐。那是个天色晴朗的好日子,难得一次,她不在病房。
屋顶白鸽盘旋一圈,稀稀拉拉落在草地上,啄食着散落在地上的面包。
找到温隐时,她正蹲在草地上细碎的掰着面包喂鸽子,没有穿病服,而是换了一身蓝色连衣裙,苍白瘦弱的身躯在阳光下更显得几分清冷脆弱。
一米之外的椅子上,楚修南一只手松懈地搭在倚背边缘,静静地望着草地上喂鸽子的女友。
蓝裙,白鸽,少年,安玫想这应该是青春美好的样子吧,如果这一幕不是在精神病院的话。
她走过去,放下一瓶汽水笑着道:“找我姐好久,还以为她被拐走了。”
“被我拐走没什么好担心的。”
安玫半开玩笑:“只要是个男的都值得担心。”说着她也不禁看着不远处的姐姐,一时有些伤感:“要是她也能跟我们一起上大学该多好,高中见面的时候她还答应我一起去西南上大学来着。”
“西南......”楚修南怔愣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原来是因为妹妹呀,不免苦涩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