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月,温隐怀孕5个月,因为肚子已经显怀,身子略重,孩子隔三差五就要动一动,闹得她食欲不振,连游泳也不想去了,又开始断断续续地久睡,连胎教的时候也能睡着,最让人害怕的是,因为孕期反应,晚上熟睡时女人做噩梦喊着她不要了,一度让楚修南也跟着食不下咽。
产检的时候楚修南比谁都要紧张,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他对他们的基因也不是百分之百自信,如果有什么问题,温隐不一定会愿意怀第二个孩子。因此每一步他都揪着一颗心,还好,第五个月产检,排畸正常,一切顺利,医生顺带告知了性别,是个女孩。
听到性别后,本来心情有些郁郁寡欢的温隐突然有了两分喜色,主动拿过B超图看了又看,指着上面对着楚修南说:“她在吮吸手指,好可爱。”
“是很可爱。”他揽过她,跟着看过去。五个月大的胎儿已经会动,依稀可见五官。楚修南侧目看见她脸上自怀孕以来难得一见的欣喜表情,试探问道:“我挺喜欢女儿的,你呢。”
“我当然喜欢啊。”她不假思索回道。
产检结束后,夫妻俩去楚宅吃饭。
得知温隐怀的是女儿的消息,林月依然高兴,反正是她孙女。楚卢面上没做什么,不过还是晚间在书房与楚修南谈事时,流露出淡淡失望:“怎么是个女孩。”
“还好是个女孩。”楚修南不满地瞥向父亲,否则温隐还真不一定能要它。
楚卢想想也不说什么不好的话,都是自家血脉,只是提醒道,以后又不是不能再生。
楚修南没回应,能把这个生下来就万事大吉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本来挺嗜睡的温隐难得没有早睡,而是等他回来,拉着他的胳膊告诉他:“明天是我奶奶的80岁冥诞。”
想起来童年照顾过他的慈祥老奶奶,楚修南不免也陷入了追忆,“我陪你一起去吧。”
温隐摇摇头:“你明天不是有一个挺重要的会议吗?不用了,安玫陪我,她明天来接我。”
说是安玫,楚修南当即也明白了。那个脾气火爆加嘴皮子犯贱的,要是在祭拜途中,哪点冲突了,指不定对他横挑竖拣加阴阳怪气,温隐可不想这种日子看见这种场面。
225母女重逢
“姐。”
次日一早,安玫斜斜靠在车上,远远朝着出门的姐姐打招呼,顺道忽略了下陪在她身边的某个男人。
“染头发了?”女人一头灰蓝色中发随风拂动,飒酷甜爽。她随意甩了甩,得意道:“前天弄的,好看吗?”
“好看。”
临上车前,楚修南还不忘嘱咐:“天气热了,不要在外面久待。祭拜结束就回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实在不行,还是让司机送吧,毕竟是老师傅。”
“咳咳。”安玫在一旁咳了咳,“我车技挺好的,不信你问我姐。”
温隐忍俊不禁,把攀在她胳膊上的手拉下来,“挺好的,我中午就回来了。对了,我想吃车厘子还有乳鸽。”
“好。”他上手拢了拢披在她身上的薄披肩,扭头对安玫轻声说道:“车上空调不要开太冷,她最近孕期反应不舒服。”
“......我知道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的安玫心里莫名起了一丝涟漪,男人眼里的珍惜与爱护不掺一丝假,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女人。原先一直排斥、恶意、充满有色眼镜的一颗心,在这一刻忽然松了松。
管他是什么人呢?只要是真心爱她。
上车后,安玫调好了空调,启动车辆时突然问了温隐一句:“姐,难受吗?会不会很累啊。”
“什么?”温隐反应过来,是说她怀孕的事。
素手搭在小腹上,她笑了笑:“做妈妈哪里有不辛苦的,不过看着孩子的照片,好像也能稍微忍忍。”
安玫看向前方,渐渐降低了车速。
姐妹俩的奶奶葬在一处老墓园,年代久远,墓园清幽。她们先打扫了一下,准备祭品的时候安玫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哎哟,贡品少了一样,还在车里,我去拿。”
“好。”
温隐站在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的老人,奶奶离世的时候她们还小,不过无论过了多少年,亲人的音容笑貌始终深埋在脑海,想一次,就刻深了一次。
耳边细碎脚步声,温隐以为是安玫回来了,“拿来了......妈......”
十步之外,女人灰色连衣裙,提着贡品,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愣住看向不远处的人。
即使母女多年没见,也仍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两个人就这样宛如僵滞的站了良久,最终是孙虹走了上来,看着女儿隆起的肚子,讷讷问道:“你怀孕了?谁的?”
温隐看着多年未见的母亲,原本泼辣漂亮的女人面容多了难以忽略的皱纹,头发染了棕红色,发根上却可依稀看见几缕白根。
怔了一会,她撇过眼,冷漠地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孙虹见状有些尴尬,又问:“是楚家那小子的吗?”
面对抛弃自己的母亲,温隐脸色越来越差,很是不耐:“是他又怎么样,不是他又怎么样?你们把我给扔精神病院,搬家跑那么多年,有什么资格问我。”
“温隐。”被劈头盖脸呲了一顿,孙虹脸色也越发不好,“你病好了?”
“我根本就没病!”温隐再也忍不住,朝着自己母亲就骂:“你难道没看新闻吗?赵蓓丝被抓了,她真的杀人了,是我被冤枉了。是你们冤枉我!你们不去找不去问,收了钱转头就把我送精神病院里面不管不问,一声不吭就搬家走人。你再不喜欢我,我好歹也是你亲生的吧,你也养了我十八年吧,养只猫养条狗也有感情了。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在精神病院过什么样的日子,我的死活,在你们心里面就一点不重要是吧。只要有弟弟,你们就能把我当只猫狗一样给扔了?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拿了那种钱心里安稳吗?”
她越骂越激动,狠狠盯着眼前这个叫了十八年妈妈的人,她实在是想不通,天底下怎么会有父母狠心成这个样子。
“你以为我想!”突如其来,孙虹忍不住朝她怒吼道。
“你说什么......”
孙虹咬着牙,也不管不顾了,那么多年也受够了。
她青着一张脸解释:“我就是再狠心,也不至于说拿了钱就不管你了。可我有什么办法,我还不是有苦衷。都是楚家那小兔崽子害的,跟他爹妈一样黑心烂肺的种。我们当时拿了钱只是想重新开间大点的饭店,多赚了钱,也能供你治疗。我哪知道那死丫头真杀人了,人人都说你脑子有病,你还要拿石头砸死人,家里能怎么办?不送你进去,难道要看你进监狱?”
话到激动处,她声调都变得哽咽起来,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儿,使劲把要溢出眼眶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我养了你十八年,你从小就神神叨叨的,可再怎么样,我也生了你。要不是有苦衷,你当我想?那个时候突然有人举报我们店里卫生有问题,一时半会没法开店。你弟弟又在游戏厅打伤人,赔了不少钱,就算这样,我还是给你留钱了。我不想走!但没办法,没办法呀!我......我跟楚家那个有点关系,那小畜生不知怎么就知道了,拿这个威胁我,让我搬家,说以后你的治疗用不着我们操心,他来负担。天知道,我当时就给了他一耳光,但这小子心肠就是黑的,我要是不走,这件事传出去,这个家就散了,我也没法待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啊,你弟弟当时又在读书,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跟你爸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