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隐人都傻了,盯着他质问:“为什么?”

“不干净。”

“啥意思?”

他又重复一遍:“那些人的东西不干净。”

确定自己耳朵没出问题后,温隐人都气笑了:“不干净?哪些人,怎么个不干净。大家都是同学,你少高高在上的,还瞧不起人了,咱们公立学校,学生无论贫富贵贱都是坐一个教室里的,你要是在意,转学的时候为什么不去国际部呢,那里全是等着出国留学的,适合你大少爷。”

像一中这种重点高中里面通常还设有国际部,不参加高考直接接轨国际是不少有钱人家孩子的最佳选择。

楚修南撇过头闷闷的说:“我不需要去那,我们家要避讳,没打算让我上国际,以后也不会学金融,而学法律在国内是最好的,要留学也是上大学以后的事了。”

楚父一家虽然在楚家大伯去世后认祖归宗,但备受提防,作为独生子的楚修南无论再优秀也不能太冒尖,留在国内读法律是最让人放心的。而以楚修南的能力,不需要像那些平庸的二世祖另辟蹊径走捷径,也能在残酷的高考机制博出头。

温隐被哽住,气撒不出来也只能阴阳怪气一句:“那还真委屈你了。”说着直接将头往被子里一蒙,当真就不再理他。

本来生病就难受,这一蒙温隐就直接睡着了,等晕乎乎醒来时发现床前似乎坐了个人影,定睛一看,被自己冷语激了的男生就直直坐在那里跟个猫头鹰似的盯着自己。

再一看天色,都黑了。

这人居然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坐在这里,跟她闹别扭?

“我以为你走了。”睡了一觉恢复了些体力的温隐,打起了精力准备好好跟他聊聊。

跟小时候一样,两人一拌嘴这人就这死出,不说话,拧着脾气不知道的还是以为她的错。

“你生病了,我不敢走。”楚修南低声说,目光时不时落到床头早已削好氧化的梨上面。

温隐平静的说:“没关系,我不是小孩子了,挂完水我就回家了。”

她没有服软,反而赶他走,她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楚修南心慌了一阵知道她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只得瓮声瓮气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嫌牛奶脏。是我都已经给你拿汤了,不想看见你再喝别人的。”

原来是这样。

温隐坐起身拿过床头已经氧化的梨咬了一口,叹气说道:“我要喝什么吃什么,是我的权利。楚修南,你没有权利去扔我的牛奶,我没有必要只吃你给我的东西,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那么幼稚。”

楚修南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趴了下来将头埋进被子里,温隐以为他困了,也不想跟他闹,吃完梨后,也钻进被子里睡觉。人感冒的时候睡眠时间都拉得特别长。

黑暗中,楚修南缓缓抬头,女生海藻般的长发离他的脸近在咫尺,手忍不住轻轻握起,她的发质其实很好,就算不用保养,不用护发素,偶尔蓬松毛躁,也能轻易的从他手里滑落。

头发滑落瞬间,如一根箭刺进了他的心口,一下刺痛上不了气,他慌忙又抓住一缕头发,感觉才好些。

见熟睡中的女生没什么反应,他又半撑着靠在床沿,轻轻将手臂搭在被子上,视线一寸之外是她白皙的后颈。

楚修南满足的闭上眼睛,这样的感觉很好,有一颗心被填满的感觉。

他握着长发,悄然靠近唇边轻轻摩挲,少女的清香让他陷入痴迷,青春期关于她的躁动也不知是从何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可能是他离开的她的第一个晚上吧。

“你知不知道我在那里的两年有多难捱?”他闭上眼睛,微微叹息,楚修南永远不愿让温隐知道,去到帝都不过是他爸回到楚家的计划,一面忠心耿耿替自己大哥解决握了把柄的律师,不惜背叛同窗好友,把人搞破产逼得跳楼。一面与二哥暗通款曲,做鞍前马后的小弟哪里比得上侵吞资产股份,权利在手的诱惑呢?

那天楚家庄园的商业聚会,他爸和二伯百密一疏,没想到被调包了心脏病药的大伯居然在书房偷偷藏了一瓶,真不巧,恰好滚落在他的脚下,“我动过恻隐之心的,阿隐。可是......我好像被我爸同化了。他死了,我们家才能变得更好,我们两个以后也需要更好的生活,不是吗?”在见过平日里儒雅和善,他亲切唤叔叔的人被自己父亲毫不留情的逼死时,他的一颗心已经被侵染,变得狰狞。

“那样的感觉令人想死,不骗你,难受的想死。”楚修南抓紧了被子,眼底浓浓的疲惫像是要将这个平日里沉稳内敛的天之骄子击溃,他缓缓抬起头,于黑暗中摩挲她的侧脸,“可是一想到,我还能回来见你,再想想我们两个以后生活的场景,好像就没那么难熬了。”

“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期待的。”楚修南很想自欺欺人,可事实告诉他,温隐变了。

“你心里不只有我,对吗?”

“你会变心吗?”

“你会喜欢上别人吗?”

“为什么对我总是若即若离呢?”

“是真的不知道吗?”

“温隐......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

他卑微又小心的询问,可已经睡熟的女孩,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幼稚有什么不好?

如果他想幼稚呢?

16没人愿意被剩下

温隐感冒还没怎么好,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又开始了,本着响应国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口号,每个班级,每个学生都要报个项目,除此之外还要组合双人比赛,羽毛球,两人三足,乒乓球,反正得选一个。

她从小就没什么运动细胞,家里也不存在有什么运动器械,唯一还擅长的也就一个跳绳了。去年选得也是这个,浑水摸鱼过后,美美度假。

而像楚修南陈厉这种个子高的,不管技术怎么样,统统划进篮球队,就算赛不出风采也得赛出高度。

“明天就要报名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打羽毛球?”课间楚修南走过来,好意的给温隐抛了橄榄枝,以她的运动细胞,也就他愿意陪着一起丢脸了。

“我不会打羽毛球......”

“我教你呗,反正双人比赛排到半个月后,包教包会。”

温隐犹豫了一下,刚想点头,忍不住咳嗽,上次受伤的手又隐隐幻痛,这时她看见江意夕扛着羽毛球拍进来了,她想起从小到大楚修南的羽毛球技术一直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刚上初中的时候她经常坐在树底下看他和大人们打羽毛球,大人们也鲜少能打得过他。他应该找一个同样会打羽毛球的,拖上她,她丢人,他也得丢人,这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算了吧,我不想在赛场上丢人,你想看到我被对面投手榴弹吗?我脸皮薄,你还是去找一个会打的。”

“噗嗤。”温隐话刚说完,突兀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随着二人视线过来,本来在做习题的陈厉忙低下了头,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两人这时都有些尴尬,楚修南问道:“那你和谁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