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沈支言这番话说的极轻,却不知自己此刻的话语和神情,活脱脱是前世为他妻时的模样。

屋内骤然一静,阮玲眨了眨眼,何苏玄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

薛召容心头也突突跳了几下,望着她这般模样,愈发确信他们二人之间必有渊源。

何苏玄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杯盏。他从未想过,这个跟在他身后十数年的小姑娘,竟会对旁人露出这般关切之情。那言语间的熟稔,那眼底的疼惜,哪里像是初识?

一股无名火蓦地窜上心头,让他温润的眼眸暗淡下来。一个念头突然蹦现:莫非他们早有私交?沈支言一直瞒着他。

若是如此,那她素日里对他的那些温柔小意又算什么?

人怎么可以说变就变?

沈支言仍未察觉自己言辞有何不妥,薛召容凝视她片刻,轻轻应了声:“好。”

虽然不能带她去看烟花有些失落,不过他心中明白,有些事情急不得。

父亲给了他七日之期,如今已过去一日,虽然时间紧急,但是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她为何待他这般不同。

她那关切的眼神,熟稔的语气,分明透着某种姻缘的痕迹。但他也清明,若要化解亲王府此番劫难,单靠与太傅府联姻绝非上策,他需得另辟蹊径。并且他也要跳出父亲管控,唯有真正强大起来,方能主宰自己的命数。

眼前与沈支言这段似有还无的牵绊,或许正是天意指引。

那些莫名熟悉的情愫,那些欲说还休的目光,冥冥之中,似乎都在昭示着什么。

梦境中断头台上的悲剧,好像也在告诉他,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他不信邪,但是他怕命!

用过饭之后薛召容便回了亲王府,沈支安执意要送他,却被他拒绝了。回到亲王府之后,他便换了身衣服去了趟西郊。

他安插在皇宫的眼线抓到了一名小太监,而那位小太监原是在何苏玄的姨母李贵妃那里当差,结果却在昨日深夜与太师府的人私会,还传了一封密信,信中内容只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沈支禹。

沈支禹,沈支言的长兄,当今翰林院侍读学士。他文采卓然,十五岁时便高中榜眼,而后进入翰林院。二十岁时与大理寺卿的嫡女成婚,如今喜得一儿一女,生活仕途都十分顺遂。

最近翰林院学士身体抱恙,有意告老还乡,皇帝对接任之人十分重视,朝中已有多位官员举荐沈支禹,就连薛亲王也举荐过。

时下正是关键时刻,皇宫里突然传出这样的密信,着实让人心惊。

李贵妃乃何苏玄姨母,这些年在宫中颇得圣心。平日里瞧着最是温婉可亲,又极善揣摩上意,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沈、何两家原是姻亲,往来甚密。何氏一族素来明哲保身,家主更是长袖善舞,在朝堂上左右逢源,深得帝王信重。

李贵妃待沈家子弟向来亲厚,如今竟会传出这般密信,着实蹊跷。更遑论太师府这些年明里暗里没少与太傅府、亲王府作对,其中关节,实在耐人寻味。

薛召容去西郊的一路上都在细细回想着沈支言今日所言。那些关于太师府与淑妃的警示,字字句句都透着古怪。

沈支言,绝非普通的寻常女子,她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他们两人到底是何关系?为何在他的那些莫名记忆里,她会是他的妻子?

第13章 第 13 章 “是他把你揽在身下护着……

薛召容离去后,众人便开始张罗着往东街赏灯的事宜。不多时,江义沅与阮玉一同前来,阮玉怀中还抱着一柄新铸的宝剑。

这剑原是阮玉半年前就开始让人锻造的。幼时他就钦羡江义沅舞剑时的飒爽英姿,曾稚气地说要赠她天下最锋利的宝剑。如今二人都已长大成人,阮玉为了兑现诺言,遍寻精铁不说,还特意请了江南名匠锻造此剑。今日恰逢宝剑铸成,二人便先去取了剑,这才一同过来。

阮玲见那宝剑寒光凛凛,煞是好看,便缠着江义沅当场舞上一回。江义沅本就手痒,执剑笑道:“那我献丑了。”

她说罢,便开始在院中舞起剑来。

江义沅虽为女子,却腕力惊人,剑术招招耍地漂亮,时而凌厉如电,时而翩若游龙,最后一招下去竟生生将木桩劈作了两半。

阮玲和阮玉激动地拍手夸赞:“义沅姐姐好生厉害,这剑果然配你。”

江义沅的武功确实不错,便是沈家几位郎君也自愧不如。沈支言望着她飒爽英姿的模样,心头忽生波澜。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子,合该翱翔九天,岂能如前世那般困于后宅,消磨灵气?

大哥沈支禹携着妻儿匆匆赶来。他近日为翰林学士更迭之事忙得脚不沾地,此刻官袍刚换下就过来了。

孩子们迫不及待地围着马车打转,嚷嚷着要放烟花。

众人忙着收拾行装时,何苏玄将沈支言单独留在房中。他倚在雕花门框边,往日t挺括的锦袍此刻显出几分颓唐。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也沉沉望着她,沉默间,几度欲言又止。

屋内一阵寂静。

沈支言低头晃着神,思绪总飘到受伤的薛召容那里,不知他可去寻了太医?背上还疼得厉害么?

“妹妹。”何苏玄开口,声音比往常低沉,“你与他是何时认识的?”

他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沈支言闻言缓过神来,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薛召容,抬眸对上他探究的目光,突然想起重生前那些年岁里,自己是如何仰望着这位惊才绝艳的表哥的。而如今,重活一世,倒是不愿再与他亲近了。

说来也是,算上前世,从她嫁给薛召容以后,他们好似一年多都没怎么接触过,即便是为数不多的接触里,也都是他对她嫁给薛召容的埋怨。

前世,他是那么讨厌薛召容,后来甚至一遍遍地在朝中参他。

而薛召容又是那么的讨厌他,连名字都不许旁人提。

何苏玄见她迟迟不语,动身走到她跟前,垂首望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低声道:“你们不似初识,我自幼看着你长大,哪怕只是一个眼神,我也能猜出你的心思。今日花架坍塌时,是他把你揽在身下护着你?”

护的那么亲密。

他的语气透着不悦。

沈支言沉默片刻,斟酌该如何应答,却又觉得无需多言。前世的痴慕早已在重生时烟消云散,即便以后不与薛召容在一起,也未必会再嫁给他。

他们如今这般未挑明的关系反倒正好,若她渐渐疏远,或许这段情分便会淡去,说穿了反倒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