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1 / 1)

“那时候,看着你为我倾尽所有,被情爱伤得遍体鳞伤,我也曾心软,也曾动容。多少次,我都想与你好好过日子,慢慢生出情意来。可你爱得太炽烈,我接不住。后来每每我们想要靠近,却总是阴差阳错地错过。”

她终是把心声都剖给他听:“你可知道前世我有多固执?多少事宁可烂在心底,也不愿与你分说。那时我不知表哥在外如何搬弄是非,更不知他给你平添多少烦忧,只记得你每次来质问我时,我便气得发颤。”

“因为我从未做过那些事啊,既嫁与你,即便无情,我也打定主意要恪守本分。可终究,是我们这般性子,铸就了那般结局。”

“后来你被关进大牢,受鞭刑拷问时我心里疼得喘不过气,那时才惊觉,这颗心早已被你占满了。”

“直到赴死那日……”泪落如珠,“断头台上,你对我说‘支言,若有来世,别再遇见我了’,我至今想起来,仍如刀绞。”

此刻终于能将这些话尽数倾诉,将前世今生的痴念、悔恨与眷恋,都化作最直白的告白。

她抬眸望向他,眼中是跨越两世的深情。

“重生之后,我终日浑浑噩噩,分不清今夕何夕,既怕见你,又盼见你。直到那日,义沅姐姐让我代她去见你,见到你的刹那,我心口跳得厉害。”

“当时,我怕你认出我,暗自想着,既然重活一世,大可装作陌路。即便你也带着记忆归来,我也可以抵死不认。”

“我原想着这一世能重择姻缘,另谋出路。可你张口便说要娶我,当时心尖猛地一颤,明明该拒绝的,却鬼使神差地欢喜,但又忐忑。”

泪珠砸在交握的手上:“那颗心明明早被情爱磋磨得千疮百孔,可还是会产生向往。可你们亲王府那般境况,我又怕,重蹈覆辙。谁愿意再死一次呢?但这颗心已经由不得我做主了。总会想起你疼惜我的模样,念你唇间的温度,贪恋你拥我入怀时的暖意。”

她抬手抚上他的面颊,眸中似有万千星辰倾落:“薛召容,我爱你,早在成婚前,在你突然远赴西域那时,我便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她倾身向前,与他额心相抵:“我日日盼你平安归来,想要你知晓这份情意有多深,还好你终于回来了。”

“薛昭容,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她又说了一遍,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恨不能将心剜出来,捧到他眼前教他看个分明。那情意深似海,沉如渊,生生世世都嫌太短。

他听着这些深情的表白,两世执念,终得圆满,不仅让他喉间发紧,把她紧紧搂入怀中:“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纵使我失忆了你也未曾离弃,支言,今日得你此言,死亦无憾。”

她整个人软软地伏在他怀中,数月紧绷的心弦终是放松下来。温热的触感如此真切,让她忍不住又往深处偎了偎。

他低头吻掉她面上泪痕,又亲上她微凉的唇,拥着她缓缓躺下。

“你身上这样凉。”他解了衣襟,将她严严实实裹进怀里,掌心在她后背缓缓抚着,“我给你暖暖。”

他的怀抱那样宽广又温暖。

待二人气息渐稳,她抬眸看他,望着他依旧好看的眉眼,动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正要退开,腰间忽地被他箍住,整个人被按进灼热的胸膛里。

他又吻上她,辗转间尽是化不开的柔情,喘息间含糊低喃:“支言,想你。”

很想很想。

她眼尾泛红,泪珠犹悬,仰首回应着他的亲吻:“我也想你。”

烛火摇曳,他托住她腰肢的手掌灼得像块暖玉。唇齿相缠间有梨花香漫开。他的舌尖沿着她上颚游走,掠过她齿列时带起一阵酥麻。她无意识地咬住他的下唇,他闷哼一声,舌尖更深入地探进来,卷走她唇间溢出的半声嘤咛。

情动之时,他翻身将她笼在身下,指尖轻抚过她染霞的面颊,她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克制道:“你伤太重了,再养养。”

他应了声,俯身再度吻下,亲的极其温柔,像是凝了前世今生的相思。

唇齿交缠间,两颗心终于真真切切地贴在了一起,再不分彼此。

这一夜二人睡得很好,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三家人已在各处置办了宅院,携着家眷安顿下来。

如今阮宁回到了母族,随着家人一同生活。她虽为夫君薛亲王离世痛哭不已,但她心中明白,这般心怀抱负的王爷,断不会为儿女情长舍弃毕生所求。念及往日他待自己的几分温存,倒也知足了。

众人在此地安顿数日,未见朝廷追兵,方才略略宽心。

沈贵临特意寻来一位精于脑症的圣手,薛昭容配合诊治,汤药不断,神思渐清,行动也爽利许多。

江义沅已经率军队安然返回西域,薛昭容与江将军父子,带领沈支言与阮家姐弟几人前去探望。

他们快马加鞭一日就到了西域,江义沅见到众人眼眶霎时红了,上前与父兄相拥,这个坚强的女将军,此刻在父兄面前似乎又回到了孩童模样。

阮玉激动了一路,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他紧紧攥住江义沅的手,哽咽道:“姐姐,这些日子可好?弟弟好想你。”

江义沅点头道:“好,都好。见到你们更好了。”

江义沅在西域历练半年,周身气度已大不相同。眉宇间添了几分凌厉风霜,肤色虽被大漠骄阳镀得微深,却更显得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尽是将军威仪。

阮苓扑到她跟前,夸赞道:“姐姐如今这般气魄,当真令人心折。听闻你不仅平了西域动乱,还收服诸多悍将,更率部直入中原。”

她说着,揉了揉方才被风沙迷住的眼睛:“就是这里的风沙忒恼人。”

江义沅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是有点恼人,待住上几日就习惯了。”

沈支言走上前握住她的手,望着她手背上的新老伤疤,心中一阵酸楚,叫了一声“姐姐”便与她抱在了一起。

江义沅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妹妹别难过,不碍事的,我听闻你也受了很多苦,姐姐也很心疼。还好我们还能在这里相见。”

沈支言强忍着泪水道:“姐姐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会的,会的。”

三个姑娘拥抱了一会,阮玉正欲上前抱江义沅,忽被一只粗壮手臂拦住。他身形一顿,转头便见一男子蹙眉看着他,此人身量极高,宽肩窄腰,眉目深邃如刀刻,通身透着西域儿郎的飒爽英气。

“你是谁?”阮玉蹙眉问道。

那男子低笑一声,反问道:“我倒要问问,你是谁?”说着便要伸手推搡,“怎的上来就要搂抱?”

江义沅连忙挡在阮玉身前,急道:“别动手,他叫阮玉t,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萨木眉头微拧,目光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