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那些苦瓜瓤子脸,什么也不带好吃的。”却是很少说话的玄麟。

白麟乐不可支地朝他竖起拇指,“关键时还是你的话赶趟儿。”

赤麟同玄麟说了安王想撮合程圭和崔兰婷的事,“正好娘娘问程家的事,我已说了些,你再补下漏。”

玄麟忙问道:“娘娘尽管问,我回不上来的,使人现去查,下午就有了。”

崔兰就继续问了:“程家女眷相处可和睦,程家待安王如何,是一切都和安王共进退么?”

赤麟先回道:“程夫人并不会给儿媳立规矩,程圭的两位嫂子也都是明理少事的。”

四个麟彼此间很有默契,见他不说了,玄麟接着道:“程毓是个分得很清的,程家虽和安王走动频繁,于朝事上他却很少同安王商讨。”

安王一直以来都是关起门过日子,程家看着也不似有野望的,程家女眷也好相处,很适合崔兰婷这样心思单纯的,崔兰愔觉着这门婚事可以考虑。

她对艾叶道,“你待会儿跟耿大有一起回去,才听的这些同我娘和大姐详细说了,让她们找婷姐儿问意思吧。”

这边说笑着喝茶用点心,好不惬意,西配殿里等着陛见的朝臣们惊异过后却是羡慕。

这几日陛下也不知怎了,话更少了不说,回事的时候稍有对不上的,再不会给你二次机会,直接换下一个。

前日山东布政使上的一道奏疏,因着冗长空洞被皇帝扔了出来,随即下旨宣山东布政使进京述职。

地方官员都是三年述职一回,正常该是于今年年底才到日子。

不用想,山东布政使这一来就回不去了,能不免职就是万幸了。

都不用皇帝指出来,后面哪个上奏疏都不敢卖弄了,能两句说清的绝不多半句。

奏疏轻减了,皇帝脸上也没见和缓,为了不碍着皇帝的眼,这些人也都沉着脸不敢有笑。

几日下来,延华殿西边儿就如陷在凄风苦雨里一样,全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没有对比还好,这会儿对比着东阁的和乐,真的是两重天地。

没多会儿,几位阁老从西阁出来,古尚书三两步出了西阁,追上申阁老,低声询问道:“陛下还那样儿?还望阁老给我出个主意,不是我想逆了陛下的意,这事儿真不能那样办。”

申阁老往东阁瞥了一眼,“现成有能说通陛下的,你来找我?”

古尚书顺着看过去,诧异道,“阁老是说找皇后?可后宫不得干政……”

“同陛下一殿于东阁理事,掌着一司收商税,你管这叫什么?”’申阁老反问他,随即又意味深长道,“那四麟是同陛下论师兄弟的,除了陛下,宫里宫外谁的眼色也不必看,如今却是作何呢?”

古尚书拍了下脑门子,给申阁老作揖道,“受教了,我这就去。”

目送着申阁老出了延华殿,古尚书折向东阁,拾阶而上,恭敬地立于东阁门前,“臣有事请见皇后,还请通禀。”

西配殿里和还未走的姚阁老、郑阁老几个都惊呆了,古尚书这是要干嘛?

进了东阁,见到四麟坐在那里吃着点心陪皇后说话,一点不似在皇帝那里森然难以接?*? 近,古尚书压下纳罕,上前见了礼。

崔兰愔先没请他坐下,“古大人有何事?”她不觉着朝臣们有能找上她的事。

赤麟笑着接道,“不会也是顺着茶香点心香过来的吧?”

他这一说,因着古尚书进来打断的轻松气氛就恢复了。

四麟在皇后这里竟如自己家一样,古尚书眼神闪了下,忙摆着手,“我却是有事来求娘娘的。”

记起姚家求皇帝指婚的事,崔兰请他坐了,“是古大人府上女眷……”

“不是臣的私事。”古尚书苦笑道,“是为着娘娘生辰大典的事,陛下发话要在奉天殿里办,到时朝臣和命妇一起给娘娘贺寿,按一家一家的分桌,都于奉天殿里领宴。

因着没有先例,时候又如此仓促,我等还要忙着会试的各样事体,实是……”

前朝还是本朝,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后的生辰,都是于自己的殿里受礼,还没有哪一个去过奉天殿受礼的。

有陈老太后和徐太后在前,她这个最小的越到最前面,这也太轻狂了。

二月十六会试,数千举子已至应城,只忙会试的事,礼部都已焦头烂额,皇帝还要给他们增加活计,崔兰愔很能理解古尚书的憔悴。

“朝事不该我过问,只这事关着我,我不该置身事外,我会勉力劝谏陛下的。”

“谢娘娘体谅,待到明岁娘娘生辰,陛下要如何大办,我等定不会推脱。”古尚书作揖谢了,又小心翼翼问道,“那娘娘何时?”

“午膳的时候我就同陛下说。”崔兰愔痛快道。

进来的时候还觉着有门儿,出了东阁的门后,古尚书又没底儿了。

虽然皇帝由着皇后在外横着走,叫她闯出了崔二猛的名号,可那些到底是小打小闹,商课提举司也是按皇帝的意愿行事,皇后不过是担个名儿,皇帝能容着皇后过问朝事,驳回他的决定么?

回想才皇后娇柔美丽的样子,比自己小女儿大不多少,这个年纪每日最上心的不过好看的衣裳首饰,再就是儿女情长了

上回算不上还了皇后人情,这要是害她在皇帝那里落不好,古尚书觉着怪对不住的。

午间,皇帝准时回到后殿,见到榻上的方几被挪到西侧,崔兰愔横靠在罗汉榻东侧,他捏鼻子站到榻边,“这是榻也不许我坐了?”

崔兰愔让出来一块儿地方,“溜边儿坐着吧。”

皇帝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怎的了?”

“你又转的什么心眼子?”崔兰愔觉着真没办法给他好脸,“这会儿礼部忙会试的事都打不开点儿,你却于这个当口让他们往奉天殿筹备我过生的事,不就是想让古尚书来找我说情么。”

“你意会了?”皇帝屈了下腿,“能容我盘腿坐下么?”

“那你下午赶紧同古尚书说了,我不想他再找来。”崔兰愔想想又不放心,“你别再这样了,我可不想御史弹劾我后宫干政。”

说完,她又往出让了些,皇帝趁机盘腿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