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沈流年得意地哼着小调,继续蹦跶。

“我回去要禀报大人!”花成一脸正义感,“你老实说,方才那男人是谁?”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沈流年想起二师兄就在上京城,嘴角又忍不住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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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进行到一半,众人半醉,绵绵的丝竹声中,一排美姬在舞池中扭动身姿。

几名美姬已经主动靠进了几位年过半百的老臣怀里,一种暧昧的气息在宴席上蔓延开,让人心醉神怡。

沈千兰看着眼前景象,心里乐开了花,边贤惠地为永王倒酒,边幸灾乐祸地瞪了眼纳兰初。

今日永王让她主持花朝节宴会,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沈千兰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发挥。

她精心从王府外挑选了一批乐师和舞姬,又从教坊司借了一群新来的官婢来,如今看来,真没白花心思,这些男人都玩得很开心嘛!

谢玄半醉,衣襟微微敞开,一名姿色绝艳的美姬主动靠过去:“殿下。”

纳兰初气急,刚要暴起,就被纳兰远按住手背。

老头朝女儿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果然就见谢玄广袖一挥推开了那女人,纳兰初这才觉得出了口气。

谢玄的目光在宴席上搜寻了一阵,最终落在那月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身上,见他身边也只有几名侍卫,凡是靠近的美姬都被侍卫挡开了。

“听闻商侍郎成亲三年还膝下无子。”谢玄端着酒盏,意味深长道,“商侍郎可不要只顾着挣前程,若是夫人不在上京,何不多纳几房妾室?”

“王爷多虑了,下官与夫人的感情一向很好,夫人对下官占有欲极强,不许下官纳妾。”商沉缓缓说完,宾客们便都朝他看过来,目光里带着诧异。

商侍郎平时多么寡情淡漠的一个人,大庭广众下从不谈及私人感情,想不到今日说起他夫人时竟是如此肉麻。

“哦?”谢玄冷哼一声,“尊夫人对你如此不放心,那商侍郎来上京,想必她也跟过来了?”

“夫人本想跟来,只可惜她重伤未愈,”商沉顿了顿,接着说道,“我送她去药王谷养伤去了。”

“药王谷……”谢玄转了转眼眸,很快盘算起了去药王谷找人的事。

纳兰太傅身边一袭黄衣的少女也同时捏紧了小拳头。

那个乡下女人还真是命大,齐眉和风姑两个人同时出手都没能弄死她!二殿下还当众问起她,分明是对那女人不能忘情!

纳兰初恨不能现在就飞到药王谷去,把沈流年挫骨扬灰了才解恨。

“睿王殿下,我那妹妹从小养在乡下,规矩和仪态都上不得台面,所以商侍郎才不带她来上京的。”沈千兰听见睿王和商沉两个人的对话似乎透着火药味,还问起了她那个神憎鬼厌的妹妹,越发觉得蹊跷。

商沉未说话,只低头饮酒。

谢玄却是沉了脸色,朝永王道:“三皇弟,这位就是你那个侧妃沈氏吧?”

永王笑笑:“是她,千兰怀了我的长子,所以我让她今日出来见见世面。”

“上京极重视花朝节,凡花朝节宴会均需由正室操持,”谢玄肃然道,“三帝你却让一个侧室主持今日的宴请,莫不是看不起本王和诸位大人?”

永王脸上的笑容僵住,讪讪然说道:“钟氏她前几日被我禁足了,所以今日只好……”

“是个侧室就算了,还让低贱妓子混进王府宴会中,如此不懂规矩,”谢玄扫了一眼永王和沈千兰,“依本王看,当个侧室都是抬举她了。”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推开怀里的美姬,后者亦听出睿王话中的意思,急忙敛衽为礼,匆匆退了下去。

只是大臣们仍旧不解,这位二殿下从前自己就与妓子纠缠不清,圣上屡教不改,今日怎么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他从何时起变得洁身自好了?

沈千兰委屈地拉着永王的衣袖道:“殿下,今日是臣妾头一回主持花朝节宴会,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睿王殿下……”

永王嘴角向下沉了沉,甩开她的手:“你先退下!”

“殿下!”沈千兰的眼泪马上就要滴下来了,见永王不理,又侧首看向商沉,“商大人,我……”

商沉蹙眉没说话,只抬头看向上座的睿王。

上京城贵族宴请有时会向妓馆和教坊司借人,沈千兰大概也是因为从前在其他的宴会上见过,所以才敢请妓子入府,但花朝节宴请不同于普通宴会,今日宴席上来的又都是五品以上的大官和皇室宗亲,沈千兰此举实在不妥。

纳兰初抓到这个报一箭之仇的机会又怎会放过?她状似无意地嗤笑道:“贱人就是贱人,没见过真正的大场面,只知道蝇营狗苟。若今日是我表姐来安排,绝不会这样。”

“殿下……”沈千兰只觉万箭穿心,一颗心都快被扎碎了。

纳兰初当众骂她“贱人”,而席间众人竟然无一人为她说话,就连永王的表情里也带着鄙夷。

沈千兰瑟瑟发抖。若她背负上“贱人”这个词,将来就算生下儿子,她的儿子也与王府世子无缘了,今日若是睿王再说一句,她只怕要被废妃!

第60章 对不住了阿年

“睿王殿下!”沈容“扑通”一声跪下,朝谢玄“砰砰”磕着响头道,“我大姐她不懂规矩,求殿下原谅她!求殿下高抬贵手!”

几个响头过后,青年白净的额头上落下了红色的血迹,众人无不动容。

商沉看不下去,站起身朝永王和睿王作揖道:“两位殿下,此次是沈侧妃思虑不周,但她怀了身孕,不如……就算了。”

谢玄挑眉看了眼商沉,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罢了,本王累了,回府吧。”

宴席一散,沈千兰就被永王赶回了自己的院子。

“言轻,咱们也回吧?”周林深和韩义拉着商沉,老头指着走向大门方向的睿王道,“今夜那个睿王是吃了火药了?不过就是几个教坊司的女人,发那么大火,睁只眼闭只眼不就过去了……”

“尚书大人,韩侍郎,你们先回,我与永王殿下说几句话。”商沉心中苦笑。

哪里是因为那几个教坊司的女人?沈千兰千不该万不该在谢玄面前诋毁沈流年,谢玄这人,护犊子的心不比他少。

“好好,那我们先走。”老头拉着韩侍郎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