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锦不说话,因为按照秋梦期的说法,他们这是为百姓做事,为百姓谋求福利,但从未说过今后事成,是否能封侯拜相高官厚禄。
辛宰得意一笑:“是吧,他拥有如此之多的财富,却从来没想过要分给过你们,你说,弟兄们辛辛苦苦给他卖命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可他倒好,除了加点薪水,其他的好处是一分没给,更不用说他现在忙着削弱官绅势力,剥夺士族地主的土地,就算将来你跟着他真的成了事,你觉得这好不容易收上去的地,他还能再分给你们吗,到头来不过就是一堆虚名,你们这是白白给他卖命啊!”
“哼,你倒是能说,你给你手下的士兵多少实惠了?”孙锦道。
“眼下我也算是白手起家,即便如此,至少我也没短过手下的人,若是今后能成大业,论功行赏,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怎么样,秋植没有给过你们任何承诺吧,他除了口口声声说要替百姓做主之外,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若是想指望跟着他建功立业,你还不如死了这条心。”
“你想怎么样?”
“跟我干,事成之后,一旦我的队伍扯起来,立即封你为都尉。”
“俸禄一千石,独领一军,一营兵马。”
这个条件一说出来,任谁能不心动,按照孙锦如今的刑房主事职位,就算升任县尉,一年百两银子的俸禄,秋梦期再大方,年底能发个双薪和过节费,也才不过二百两。
“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辛宰说完,随即便带着人离开了。
孙锦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很快,黑暗中又走出一人。
“辛宰这些年从汉王那里偷来的银子快烧完了,他很着急,这会儿心急火燎地想对秋植下手,如此也好补充他那个大窟窿。”
孙锦:“但不得不说,辛宰的方向是对的,至少如今整个大焱,再没有人比秋植更有钱了。”
“哼,三千万两的宝藏,他是整个都吃进去了,他没有钱谁有钱!”
“世子爷切勿小看封乐城里的那些商业作坊,单单一个纸坊,一年收入都快能抵得了整个州一年的税收,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准备面市的玻璃产业。”
“那又如何,还不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
孙锦低头道:“不知世子爷接下来有计划?”
“前交州刺史裴亮,原本是六皇子的人,秋植却将其私铸武器的事捅给了太子党,导致原本这么好的一条线给断了,六皇子如今已经容不下这个姓秋的,但以先前几次交手的情况来看,他屡占先机,这次既然辛宰要跳出来,你在中间烧把火,越旺越好,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如此我们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明白。”
来人说完,不禁有些疑惑,“按理说这个秋植年纪轻轻,不应该会有如此才智,他身后是否有什么高人?否则不可能在短短不到两年之间,就能积累如此财富,还笼络了如此多的人心。”
“世子爷有所不知,秋植并非什么厉害的角色,其阵营中真正运筹帷幄的是其妻子,前太子太傅苏学林的女儿苏卿韵,如今秋植一党上下所有人,皆尊称其为夫人。”
“秋植不过才十七岁,苏学林的女儿似乎年纪也不大,怎的行事如此老辣,更何况如此女流之辈,看着不像是个有翻云覆雨本事的人。”
孙锦摇了摇头:“秋植当初到封乐上任,初次堂审,惶惶不安,不知断案不懂控场,还是那苏氏暗中提点,才不至于当众丢人现眼,包括他后来以强劲手腕拿下乡绅王家和濛山土匪,这一切皆是那苏氏在背后指点,使得秋植开始一战成名,百姓对他有口皆碑。世子爷莫忘了,当初的新制盐法,还是苏氏想出来的,这事可是报到了京都上面,李泰因此免了苏家一家的贱籍,此女不可小觑。”
“哼,区区一个女子,在你口中竟成了诸葛再世,这秋植也真是窝囊,竟要靠一个女流之辈往上爬。”
孙锦道:“不仅如此,张阁老的孙女如今也在秋植麾下,平日与那苏氏同进同出,配合得天衣无缝,整个封乐乃至新会郡的百姓已然被她们这些个女人给蛊惑得不知东西南北,百姓心里只有苏氏,连秋植都得排在其身后。”
来人闻言大吃一惊,道:“你说张阁老的孙女,可是姓张名嫣?她也在封乐?还在秋植手下做事?”
孙锦诧异对方的反应,点了点头:“正是,莫非世子爷与那张嫣认识?”
上官礼冷哼一声,“那张嫣,更是本世子的下堂妻,平日只知道在后宅捻针绣花足不出户,成亲数年并未能给本世子生个一儿半女,此女又极为善妒,我不过是多娶了几名妾室,她自己生不出孩子还要霸占着位子,若不是本世子心善,给了她一纸休书放她走人,否则她如今还得留在成王府后院日日服侍不得闲,眼下倒好,竟跑到封乐来助纣为虐!”
孙锦不知道张嫣与成王世子之间居然还有这层关系,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上官礼骂完还不解气,又道:“张氏婚前确实有几分才情,但你说她能为秋植出谋划策,此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她若是真有这个本事,在成王府不可能默默无闻至今,就算生不出孩子,也该有本事拿捏其他妾室才是,怎可能闹到与本世子和离,颜面扫地如同一条丧家狗灰溜溜地回了张家。”
孙锦一时候愣住了,他本人对张嫣确实也没什么了解的,而且上头秋梦期和那几个女人开会,就算捎带上王三刘二虎等人也不叫他,当然这也是他耿耿于怀的原因,他认为自己在封乐秋植这里,一直没能够进去过他们的权利和政治核心,是以最终倒向了六皇子一边。
孙锦道:“或许是我判断错了,世子妃并未”
“既已经和离,她便不再是世子妃。”上官礼喝道,说起张嫣他就来气,当初念在她这么多年在后宅一直以来兢兢业业从未出错,就算她没有孩子他也从未苛责过,可这女人空有一副样貌却不知情趣不知体贴,似乎他跟外头那些男人并无不同,每每总是冷淡,这让他很是挫败,久而久之便疏远了她,却不承想,这女人居然要与他和离。
他以为她只是以此来要挟他,为了给她一个教训,他当真就写了。
本来还想等着她来求他收回和离书,没想却等来了她搬离王府的消息,而后就失去了她的消息,如今居然跑到封乐来了。
倘若只是跑了一个张嫣还好,连府上的爱妾胡姬也不见了,后宅接二连三地丢了人,让他怒不可遏,如今一提到张嫣和胡姬,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在还有另外一个小妾肚皮争气,为他诞下麟儿,这让他稍稍欣慰了些。
……
此时,上官礼口中的下堂妻,正和赵蕊钟淑娘在奶茶店雅阁里闲话家常。
钟淑娘的儿子阿满坐在地上自个儿玩着手中的玩具,不哭也不闹。
戴燕赵竹张冉几个小姑娘在楼下闹腾着。
赵蕊和钟淑娘好友多年,彼此间不要太熟,如今多了个张嫣,三人年纪相近,倒是能说到一块。
“我说大忙人,看着你最近眼角带俏的模样,有啥好玩儿的可不能忘了你的老姐妹。”
赵蕊淡淡道:“能有什么好玩的,日子不都是照样这么过的吗。”
“我的日子是照样过,你可不一样,你比我精彩多了。”
“你瞎说什么?”赵蕊一副你很无聊的模样。
钟淑娘挤眉弄眼道:“我怎么听到外边闹得沸沸扬扬的,说咱们封乐知名千金大小姐不顾仪态当街狂奔追赶情郎,啧啧啧若不是指名道姓,我真不敢相信那人是你。”
张嫣闻言也笑了,赵家那点事她倒是听说了些。
钟淑娘又贼兮兮道:“听说老爷子给你找了三个猛男,怎么样,好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