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过去字迹潇洒飘逸笔力遒劲。
秋梦期不懂书法,她的毛笔字全靠原身记忆支撑,只能勉强写得不出错,毫无出彩之处,但苏韵毛笔字好,也热爱书法,如今见到李泰这样的大作,也知道是大师级的宝墨,赞叹不已,更是有心想求下这幅字画带回去给苏韵,想讨她欢心。
想起李白有首诗里就描写过书法,脱口念道:“怳怳如闻神鬼惊,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如惊电,状同楚汉相攻战。”
她这样的草包岂能记得这样的诗句,全赖上一世那便宜爹秋阳荣,那人也爱好书法,总把这句诗挂在口头,久而久之她也会了,也只有在这一刻才发现这句诗才真真正正有了归宿。
李泰当然没听过这样的诗句,想不到这小县令居然能信手拈来作出这样诗句的诗句,而且还是形容自己的书法,心中欢悦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此时窗口一缕清风微风吹进来,吹起他一身白色长衫,让人心生豪迈。
这与他往日谨言慎行秉节持重的样子大相径庭。
秋梦期趁他兴头上趁热打铁道:“不瞒叔父,小侄对书法理解一般,但是韵儿却极其喜爱,叔父若是能割爱,我想把这幅字画带回去给她好好欣赏一番。”
书法被人喜爱谁不高兴,李泰道:“有才,待会儿墨干了卷起来给秋大人包上。”
李有才赶忙应下。
秋梦期知道,这次的这一箱白纸带过来,在李泰这里就算是打开市场了,鉴于他这次帮忙说媒,她回头大方一点给他送一马车的白纸过来,定会哄得他了不着北。
……
秋梦期去郡里的同时,苏韵也去了大河村。
和父母说买了院子的事,让他们商量把家里的事情收尾,回头搬到城里去住。
顾氏虽然喜欢乡下环境,但毕竟也是当了富家太太几十年,哪里能日日过得了这种苦日子,如今女儿有本事让自己去享福,她当然开心。
苏韵这一去一连住了两日,秋梦期从郡里回来两天没见到她,心里没滋没味的,天天盼着她回来。
后罩房新来的柳家姐妹二人安安静静,似乎还在适应新环境,也没怎么到她跟前晃悠,秋梦期对家中多了两个下人的事也没太放在心上。
到了第三天,好不容易把苏韵给盼回来了,相思之情积满胸腔,但有些话却也只能藏在心里。
当她拿出李泰的字画,看到苏韵脸上露出笑容,心情也忍不住跟着上扬。
这才将正事拿来烦她。
如今驿站那边已经接近完工,两个建筑队很快就空出来,棚户区那边的事情既然发现了就不能不管,如今衙门账上还有四万两银子,还是能拿些出来建一批房子。
民生的事情,苏韵自然不想马虎对待,两人把封乐城的区域图拿了出来,对廉租房建造的地方进行仔细研究。
“棚户区肯定拆掉,那里脏乱差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而且容易滋生犯罪,我的建议是,先找个地方把那里的住户给迁出来,再把那地方全都拆掉,再在上面建设廉租房小区,配套学堂。”苏韵道。
“原来的户主怎么办?”
“只能在别的地方划一块地建房,按照他们现在房屋的面积分配对应的房子,至于租户,先临时搭建简单场所安排,等廉租房建成,他们就可以直接作为廉租房的第一批住户住进去。”
秋梦期想了想道:“租户好说,只要能住上廉租房,委屈他们搭棚子住两三个月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棚户区这些户主,他们未必同意搬迁。”
“□□统治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就能够体现出来,你这个县太爷官威一摆就能成功一半,更何况我们还提供比他们以前更好的房子和居住环境,当然,如今信息闭塞,你还可以搞一下舆论战,还可以利用现代各个击破的手法,做好这方面的工作。”
秋梦期听她这么一说,觉得好像也不难办。
“那么要在哪里划出一块地安置这些户主?”
“得先让人统计一下棚户区的户籍人口,看看有多少户人家以及家中所占面积决定,城北区这里有块地是衙门的,可以拿来用,或者也可以买地,地比房子要便宜一些。”
“好,我明天就安排人去做。”
说完工作的事她又道:“对了,回头去人牙那儿领个丫鬟回来吧。”
苏韵抬眼睇她:“现在不挺好的吗?”
秋梦期解释道:“这不往后你就是县令夫人了,外边的生意都是你在谈,身边光有大福和小宝六子他们不够,还得有个小姑娘什么的,也好使唤做一些私密的事。”
柳氏姐妹上来,她也才意识到这一点。
“你不会是想把柳月如安排给我做丫鬟吧?如果那样的话我不需要丫鬟,再说了,她以前就是个千金大小姐,在京都比我还金贵,让她伺候我不习惯。”
秋梦期赶紧摇头:“怎么可能,要找也得找个会伺候人的。”
“那你不如把春桃给我,你再找别的姑娘,不然让柳月如伺候也行,我看她挺愿意伺候你。”苏韵半开玩笑道。
秋梦期道:“我这身份也只能春桃和你知道就行了,再多人知道就要出大祸,再说春桃在我身边这么久,我也用不顺手别人了。”
苏韵想了想道:“遇到合眼缘的再说。至于那姐妹二人,等新作坊上线再安排她过去。”
秋梦期见到事情解决,心里也高兴,但又有些担忧,在这个节骨眼上,柳月如来得有些突然,放到作坊她有些不放心,但放在眼皮底下,又怕苏韵不开心,一时间有些踌躇。
她看着苏韵,小心翼翼道:“那个柳月如”
苏韵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以前流放的时候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但如今我们已经有这层关系了,我就直说了,我有些膈应,所以和她相关的事情,你自行处理,我就不参与。”
秋梦期只得把话咽了下去,转移话题道:“萱儿八岁,焕儿也是八岁,还有娄曲的女儿芙儿五岁,等学堂建起来,这几个小姑娘到时候就都一起送学堂里面去,多认几个字,等以后咱们这些产业都得用得上人。”
说着想到自己的两个小舅子,“长越也是八岁,跟着一起送学堂,长宁过了年就十五了,你要怎么安排他?”
苏韵想了想:“长宁还是继续要念书考科举,苏家如今已经恢复良民的身份,可以参加科考,以后这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谁都不知道,但知识从来都是有用的,在没有其他更好的方式之前,科举是目前选拔人才的唯一手段,天底下没有哪个家族不希望族中子弟在朝为官光耀门楣,除了报效国家,更是要借着这个位置庇护族人,无论如何家里还是得有人走这一条路,况且你这个女婿一个人势单力薄也需要有人一起相互扶持不是?”
秋梦期听她说“女婿”二字,心中觉得欢喜,连连点头,“学堂还是要建,你爹也能继续发挥特长,长宁跟着他也能继续学习,你这个做姐姐的得多教教他变通之道,别跟你爹一样死倔脾气,谏言谏到一家子沦落岭南当遣犯。”
苏韵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文官不谏言还能做什么,我爹跟我们又不一样有通天的手指,他什么也做不了,一腔爱国之心,看到那人不走正道不顾百姓不顾民生,他心里着急,只想板正过来,他做错了什么。”
秋梦期忙道:“我知道爹是天下难得的好官,我这不是抱怨上面那位尸位素餐嘛,你别气,要是我身边能有这么以为辅臣,就不愁天下不能长治久安了,不然咱把爹调进衙门来做事吧。”
苏韵听她把自己父亲叫做爹,心里舒服许多,语气也柔软了下来,“县里现在就县丞这个缺口,这个是朝廷命官,得皇帝亲手批复才能通过,你说那位好不容易才把我爹弄下来,见到又有人把他给推荐上去,心里会怎么想。”
秋梦期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