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兴贤立即驳斥:“大人,这几人原本是街上的地痞,偷鸡摸狗无恶不作,他们的话可不能当真,定是贪图那妇人的钱财才出来做的假证,况且我与那位中人毫无干系,此事怎能算到我的头上?”

六子立即跳起来道:“我们几个亲眼看见那人频繁出入你家宅院,哪里还能作假!”

“胡扯,入我家宅院就是为我做事,那岂不是说所有与我有交集的人,都是为我做事?”

秋梦期打断:“行了行了,一个比一个有理,我总不能偏听偏信,此人现在在何处,叫他前来对话。”

瘦猴道:“昨日傍晚那中人正好过来,被我们哥仨关在屋里出不来,小的带官爷们去抓他。”

秋梦期抬了抬手,叫了一声孙锦。

孙锦会意,叫上几人道:“走,去春熙巷。”

孔兴贤看着他们的背影,面色惶惶,却仍极力掩饰。

就在等待的这会儿,秋梦期刚想喊着暂时休堂,却听到有衙役来报,说台山卫所的石千户送来一份大礼。

“大礼?”秋梦期愣了一下,随即吩咐,“呈上来。”

很快,衙役将两名男子押了上来。

秋梦期一脸错愕,“这就是大礼?”

定睛一看,只见前头一位居然是数日前刚见过面的张百户,而后边一位看着有点眼熟。

送这份大礼前来的是台山卫所石巍的副将李绥,李绥上前拱手见礼:“秋大人,末将奉石千户之命,将数日前冒犯过大人和苏师爷以及大福兄弟的恶贼给大人送来,请大人笑纳。”

秋梦期看着台下已然无法站稳的张百户,就知道来之前这厮已经被好好教训过了一顿。

“旁边这位是?”

“秋县令怕不是忘了,当日张百户使了个调虎离山之计,遣这小厮装扮成衙役的模样找到大人,说是有命案将让您先一步先回封乐城,这才致使苏姑娘和大福兄弟惨遭殴打并带至台山会所。”

秋梦期恍然大悟一般道:“原来是这人,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李绥喝道:“张百户,孔十二,是谁指使的你们,老老实实和大人说清楚!”

张百户如今已经知道是秋梦期设计了他的秘密,不但丢了军中的职位,还惨遭各种折磨,如今见到秋梦期,哪里还有什么好脸色,更是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表示不屑。

一旁那小厮骨头却没他这么硬,几乎是被人拖着进来,身上血迹斑斑,衣裳已经被抽成条状喂饱了血水,奄奄一息,看着已然受不住的模样,如今听到李绥这么一声呵斥,如惊弓之鸟一般浑身打颤,无力哭泣道:“是大公子让我去把秋大人引开如此张百户才好下手”

“大公子,哪个大公子?”

“是孔家大公子孔征……”

孔兴贤知道今天会不顺,但也没想到会这么不顺,见到这个孔十二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可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拦。

“大人,我儿子不认识什么张百户,也不知道苏姑娘,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中间一定有误会。”孔兴贤再次下跪。

事关苏韵当初遇险一事,秋梦期声音直接冷了几度:“这事本官就是被设计之人,如今想起来仍不寒而栗,倘若本官晚去一步,后果不堪设想,此事绝不可能宽恕。”

“来人,马上去把孔征拿来。”

孔兴贤伏地叩头,哭道,“大人,我儿子孔征自小体弱多病,常年不出门,更不可能参与这样的事情,大人万万不可听信这些人的谗言,冤枉了我儿子啊。”

秋梦期并不理会他,冲着季呼道:“季大人,你亲自带人去请,若是大公子身子骨不好,就着人抬过来。”

“是大人。”季呼拱手退下,带着几名衙役乌拉一下走了。

孔兴贤此时已知大事不妙,咬紧牙关朝堂上望去,姓秋的居然做到这个地步,莫非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了?

今日状告孔家父子这件事,当真是娄张氏一人所为?

娄张氏怎会知道她丈夫顶罪之事?

还有,台山卫所的人怎么来得这么巧,偏偏却是这个时候。

回想起这两日县令的举动,电光火石之间,孔兴贤瞪大了眼睛。

孔家离衙门不远,季呼很快就回来了,后面几名衙役押着一个面色苍白瘦弱的年轻人。

秋梦期看着这个一直隐藏在背后的恶魔,周身气温瞬间下降了几度,寒气逼人。

眼前的男人身材果然和娄曲相差无二,稍微比娄曲略瘦一些,但也没有到弱不禁风的地步。

孔征脸色苍白,在这群人当中,别人都是土黄蜡黄色,他却病态得很,其实若不是他刚进来时没有藏住眼底那抹狠戾的眼神,很难让人想象这人居然会连杀五名妓子,而且还用了如此残忍的手段。

“草民孔征见过大人。”

孔征无官无职,也并非生员,在秋梦期跟前也只能自称草民,需行跪礼。

秋梦期道:“听说上次是你指使张百户对我的师爷和小厮动手?”

孔征:“回大人话,草民并未指使任何人做这种事,或许是草民无意中说了什么话让有心之人给听了去。”

“这么说你确实和张百户透露了当日我们几人的行程?你又从何处得知这些行程的信息?”

“回大人话,家父放衙回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提到,我与那张百户喝酒的时候无心提起,却没想到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旁的孔兴贤被亲生儿子坑了一把,只得躬身上前:“大人,我也不过是在回家时候提了一嘴,说大人前些日子都在石盘村监督制盐事宜,却没想到这个逆子却说与张百户听,无心之说却被有心人利用,这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呵,你刚刚还说你儿子不认得什么张百户。”

孔兴贤面色一僵,只得自圆其说,“下官也是没想到犬子居然与那种人往来。”

秋梦期冷笑一声:“就算是无心之说被旁人听到,那这个小厮是怎么情况?”

“不过是见利忘义的恶仆罢了,我早在今年年初早就将此人赶走,他已不是我身边的人,他所说的话,不足作为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