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看了她一眼,微顿,然后说:“伤口的毒血需要吸出来……”

苏袅差点跳起来。

吸毒血?

她死也不会给他吸毒血的!

可骂出口的话生生被她咽了下去,她没忘记这会儿还要指望这个人。

勉强挤出笑脸,苏袅试探着说:“不吸也不要紧的吧?我看你好像也不是很严重……”

能凑活着活到把她带出去就行了。

陈砚没再说什么,让她帮自己把伤口包扎一下止血。

苏袅不会包扎,也不想去碰那一直在冒血的伤口,可她知道她现在还要依靠谢沉砚,只能强忍着恶心割下自己裙摆,然后在谢沉砚的指导下,勉强将那伤口按压住包扎止血。

往胸前绑上绑带时,陈砚将娇小姐抿唇皱眉强忍着嫌弃的模样看在眼里。

便是落难稍显狼狈,她也依旧是只狼狈的小孔雀。

看到苏袅手背衣袖粘上的血迹,想到那些血迹是他身上的,陈砚眸色微深,竟是生出些诡异的愉悦感……

原来他竟也会有这般阴暗的时候。

【第16章 016 把你阉了】

耐着性子包扎好,苏袅忍不住催促:“现在可以了吧?我们可以出去了吧?”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打量着四周,试探着问:“我们应该没出济宁县吧?”

说话间一迈步,她痛呼一声跌倒在地上,这才感觉到自己脚踝不对劲。

“好疼。”

陈砚蹲到她面前,不发一语扯掉她鞋袜。

苏袅看到,自己左脚脚踝已经肿起来了,先前太过惊险,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伤到的。

一瞬间,她心里冒出无数个念头,下意识一把就抓住了谢沉砚手臂:“我没事的,还能走路,你别扔下我。”

总是颐指气使的千金小姐抿唇小声开口,一惯圆溜溜的猫眼里透出些紧张慌乱来。

陈砚沉默一瞬,抬头看她:“若是要扔下你,先前在山中我便可以扔下你了。”

他说的是事实,可苏袅还是觉得满心不安。

这毕竟是一个前世杀了她的人,他们非亲非故,她先前对他很不好……若说她唯一还有的倚仗便是这张脸,可他却根本不是会被美色蛊惑的人。

所以苏袅很害怕,即使谢沉砚说不会扔下她,甚至他帮她套上鞋袜的动作堪称温和,可她依然很怕。

不敢太拖累他,苏袅强撑着站起来,顺手抓起旁边一根棍子当拐杖,挤出笑脸:“你看,我可以走的。”

她想到了前世的众叛亲离,想到了破败荒凉的院子,想到让她痛不欲生的毒酒……

一起长大的姐姐恨她欲死,养育她的爹娘都能将她弃如敝履,旁人又怎会无缘无故救她。

话音落下,就见谢沉砚伸手拿走她手里的棍子,扔到一旁。

扔了棍子,陈砚就看到小孔雀抿唇定定看着他,眼底满是不安,却强自掩饰着,似乎不肯再继续像他求助服软。

陈砚张开手臂:“抱着我。”

苏袅有一瞬间的怔忪,陈砚看了她一眼,上前,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轻而易举便将她抱进了怀里:“冒犯了。”

“我背后有伤不能背你,那边手臂也不太方便用力,所以请苏小姐受累,抱紧我一些。”

男人的话很平淡,神情也是一片漠然,苏袅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听话的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她怕谢沉砚累了就把她扔下来,便自己用力搂着他脖子,尽力贴靠到他身上好让他的手臂不需要太用力。

这样一来,谢沉砚的确省力了些,可同时两人便挨得很近,然而苏袅已经顾不上去理会这些。

她紧紧搂着谢沉砚的脖子,小心翼翼暗中观察他的神情,想着若发现他有半分不耐,便立刻下来自己走……

但她之后就发现,谢沉砚往前走了许久,神情都分毫未变,只是面色越来越白。

苏袅想起他后背的伤,想到伤口还有毒,她微微抿唇,心底有丝丝缕缕的异样滑过,暗想他难道还真是渊渟岳峙的正人君子?

其实苏袅心底也清楚,前世被她那样折磨欺辱都未曾有半分松懈屈服,谢沉砚自然非比寻常。

毕竟,那位失踪四年的大皇子原本就有清冷自持的君子之名。

入主东宫后他亦是众人口中渊清玉絜的储君,众望所归。

可苏袅从不相信,若他果真这般品性高洁君子坦荡,当初又怎会明知上司叶琳琅知三当三却不劝阻,反而帮着叶琳琅处处针对欺负她。

所以苏袅一直坚信谢沉砚不过是个伪君子,在他身份低微时一门心思巴结上峰,等身居高位了,便作出那副琨玉秋霜之态。

也是因此,苏袅才会担心谢沉砚会扔下她这个累赘,毕竟在不久之前,她还曾对他欺压辱骂。

然而,他一路带着她……

过了许久,天色渐晚,黑漆漆的山林像是藏匿着数不清的恶鬼,苏袅无意识抓着谢沉砚衣襟,紧紧靠在他怀里。

这一刻,她一直想杀死的人身上传来的温热却变成她最大的安慰。

“前面有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