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宁听闻谢沉砚大晚上来了慈宁宫亦是心中微动。
她在上次与二皇子谢程渝幽会时便已经说清楚了,两人往后不再碰面,过往种种全都当做没有发生过。
谢程渝虽面色不虞,可他也不想让旁人知晓他们两人之事,到底是答应了。
毕竟,众所周知叶舒宁几年前入宫是为了等生死不明的大皇子,若是让人知道谢程渝在这期间沾染了叶家小姐,以嘉恒帝的性子,谢程渝便是前程尽毁。
这对他们两人都没什么好处,因此叶舒宁并不担心谢程渝会反悔。
不过论起来,叶舒宁也的确是有些后悔的,后悔自己当初沉不住气,改变主意另选了谢程渝。
可这也不能怪她,谁又能想到世事竟如此无常。
几年前她见到谢沉砚时,便觉得这位皇长子器宇不凡,且是圣上属意的储君,无论人品与身份都堪称完美。
碰巧圣上在与她爷爷说话时又透露出几分有意将她指给皇长子的意思。
她当时年岁尚浅,喜不自胜之际,没守住口风吐露给了叶灵汐。
叶灵汐本就不是稳重性子,高兴得出去嘚瑟,不小心将话传了出去,却不想,后来那件事却没有了后文。
而她爷爷在发现是她无意吐露出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时,勃然大怒,训斥她自轻自贱。
随后便是皇长子谢沉砚于战场出事,她爷爷趁机要给她另外定下亲事。
可看过谢沉砚那等惊才绝艳之人,她又如何甘心退而求其次,于是直接进宫侍奉在太后身边。
她那时想的很好:皇长子吉人自有天佑,要不了多久定会回来,而她在皇长子生死不明之际进宫等他的事传出去后,等到谢沉砚回来,自然无法再轻易将她撇开。
然而,她却怎么都没想到,那样惊才绝艳的大皇子,居然真的一去不回。
而她已经故意放出她等待大皇子的传言,自己将自己架到高处无法转圜。
叶舒宁生生熬了两年多,眼看着年岁相当的贵女议亲的议亲,嫁人的嫁人,而她这个原本素有才名首屈一指的,却被自己困在了深宫里。
别人提及她时表面赞叹,背后如何笑她还不知道,她的确在太后面前得脸,可以后呢?
难道她真的一辈子不嫁人了,留在宫里做个老姑娘?
生生熬了两年多,叶舒宁快把自己熬疯了,终于熬不下去……她不得不另谋出路,把眼光看向继后所出的二皇子。
原先有皇长子在时,二皇子平平无奇,除了生母是继后之外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且早已成婚。
可当皇长子不在后,剩下的几名成年皇子中,二皇子却成了最有希望的那个。
他才学平平却行事稳妥且好强笃实,而且,他的正妃产后落疾,缠绵病榻如今更是奄奄一息……若是以前,叶舒宁绝不会自轻自贱去做人继室。
可另外几名皇子,不可能会沾染她这个与皇长子瓜葛甚深之人。
她曾尝试过接近自己更看好的五皇子谢轻澜,可那时谢轻澜正与苏袅走得近,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草包花瓶,甚至都没有察觉她的亲近之意。
眼见年岁越来越大,二皇子也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叶舒宁等不及了……终是使了些手段得偿所愿。
谢程渝也承诺入主东宫原配去世后立她为太子妃,虽是继室,却也足够尊贵。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戏弄她!
就在她与二皇子你来我往终于成事后不到几个月,皇长子谢沉砚回来了。
谢沉砚回来那日,叶舒宁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又哭又笑几欲疯掉,外边宫人只以为她是为了大皇子安然归来喜极而泣,却不知她几乎要发疯。
偏偏就在这种时候,若是她再多熬一年……
万幸谢程渝亦对他的皇长兄颇为忌惮,也不愿被人知道与她沾染,前几日最后一次私会后两人便约定斩断瓜葛。
所以,一切还来得及……
【第90章 090 与我何干?】
叶舒宁对镜梳妆妥当,看着镜中清雅秀美清丽脱俗的面容,唇角露出些笑意。
皇长子谢沉砚自少时便持重清冷,那般端方高洁冷峻君子,与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叶舒宁缓步往太后寝殿走去……
与此同时,太后寝殿内,谢沉砚神情平静温和坐在那里,对面的太后面色十分难看。
“舒宁等了你四年,你当真要对她这般绝情?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谢沉砚抬眼,语调淡淡:“孙儿从未允诺过叶小姐什么,从前更是与她没有什么接触与瓜葛,叶小姐言行是她自己的事。”
不等太后开口,谢沉砚接着道:“其实原本孙儿这一趟都可以不来,因为,我自始至终与她都没有过任何往来,只是顾及祖母心绪才来与您分说清楚。”
太后立刻就意识到,她这个从小就有主意的大孙子不是来与她商议,而是来告知的。
太后心中愤怒,然而,这皇长子自小便与她不算亲近,且即便行事有礼却心性冷硬,不是会轻易改变想法的人。
太后面色难看,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少,旁边的嬷嬷忙上前给她顺气,而后小心劝谢沉砚:“太后娘娘这几日方才好转了些,不如大皇子殿下晚些日子再来?”
不料,皇长子殿下却道:“若祖母这般介意,便更该将这根刺早日剔除,况且,孙儿已经等了很久了,也不愿再继续耽搁。”
太后喘口气问他:“你意欲何为?”
谢沉砚便直接道:“叶家小姐年岁也到了,若是祖母真的关爱心疼她,便早日放她出宫去,免得误了她的终身大事……以及让她在宫中终日惶惶难安。”
叶舒宁走到寝殿门口时听到的便是这一句,她脚步蓦然停滞,整个人如遭重击。
皇长子的话说的温和,可意味却堪称冷血,他要太后令她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