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到的,就是这样触目惊心的场景从右肩到手臂已经断断续续起了一路伤口,外延红浸浸地股了几个包,部分皮肤甚至碳化成黑色,伤口中心几处因为炎症反应泛起的水疱已经溃烂。

李旻安顿学生们都回教室自习,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去寻陈越,她心慌得厉害,走得又快又急,不经意间崴了脚,也无限顾及,只想赶紧确认他有没有事。行至门前,脚踝肿得又红又高,看到浑身湿透宛如一只落汤鸡的陈越。

两人四目相对,此刻各有各的狼狈。

怕她担心,陈越只说自己没事,甚至有闲情逸致同她开玩笑:“好在我个子高,否则飞到脸上要毁容了。”

他应当掩饰得很好,如果没有语气中那一份勉强,和额角因痛意而突出的青筋。

医生包扎好伤口,嘱托让陈越每日按时换药,一周内勿要沾水。李旻还不大放心,又多问了几句,确认无碍后三人这才一同离去。

周末午后,竞赛组散了课,李旻想起来自己有书落在教室,又折返回去,进门却看见陈越一个人坐在后排,半边袖子脱了下来,扭着头向后看,另一只手拿着棉签,努力够着后背上的伤口,看起来很是滑稽。

“怎么没去找医生。”李旻走过去,想要看看他伤势好点没有。

“周末休息,我这次又留宿,不回家。”言下之意是别无选择了。

想到他毕竟为了自己才伤成这样,又担心他下手失了轻重,原本快要长好的伤口再次裂开,李旻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有了代劳的打算。

“我替你上药吧。”

秋老虎带来的高温侵袭到了室内,让人生出一层燥意,李旻透过被加热得几乎变形的空气,看见自己用浸润了的碘伏,从肩胛骨开始向下,一寸一寸扫过他的肌肤,动作缓慢轻柔。

恍惚间觉得自己不是在上药,而是在描摹,描摹他出手相助时的勇气和调笑时的故作轻松,描摹这片伤口同她的千丝万缕,描摹两个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李旻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私心,却并不认为这样的私心是可憎的,甚至希望纵容它继续蔓延扩张她还想描摹尽陈越身体其他的各个角落,描摹他不为人知的每一面。

这样想着,不自觉靠得很近,并不均匀的气息吐在新旧交替的皮肤上,让生长出来的组织更生出一层痒意。

备受折磨的人忍耐许久终于禁不住开口提醒:“老师,药上好了么?”

李旻这才收回过神,将纱布盖在消毒后的伤口上,遮盖住狰狞扭曲的红肉,也遮盖住她在细水长流中抑之愈盛的情愫。

部分教材上的说法是浓硫酸溅到皮肤上先用抹布擦拭,再用然后涂3-5%碳酸氢钠溶液冲洗。这是完全不对的,擦拭会导致硫酸和皮肤接触面积增大,整个一片血肉模糊。正确方法是直接用大量流动凉水长时间冲洗然后中和。虽然硫酸遇水会放热,但飞溅的硫酸量很少,产生的热量很快会被流动的水带走,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会不会有人困惑为什么在po文里看到了正经化学知识0.0

0010 自慰 微h

人会抑制自己的欲望,是因为他们太过弱小,无法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害怕被命运裹挟这是李旻的人生信条。她的欲望,从来都直白又坦荡。

种种欲望里,有蓬勃的野心,有蛰伏的觊觎,也有难缠的情欲。每当夜晚降临,就交织在一起,涟漪泛滥,急切地逼迫李旻寻找一个出口。

但她此刻孤身一人,只有手中小巧的玩具得以相互慰藉。

于是含苞待放的那一点被带着凉意的硅胶包裹住,一下又一下吮吸着,机械产生的脉冲刺激着底下最敏感的神经,那些盘根错节的神经就像不断汲取养分的树根,将被冲撞得支离破碎的冲动悉数笑纳,然后回馈给顶端一点蜜液。

蜜液又化为最好的催化剂,促成滋生的养分,循环往复。

好像只要开了头,就能像永动机一样,不再需要任何输入,只需片刻能量就越累积越多,也累积得越来越快,等自成一体的系统再也包裹不住,一瞬间喷涌而出。

喷涌成喘息,喷涌成嗟叹,喷涌成娇吟

与平日不同,这次攀上顶峰后,她脑海中浮现的不是丈夫的脸,而是陈越。

快感慢慢消散,李旻披上衣服走出家门,走到楼外,用火光中点燃一支香烟,默默抽起来。很早从开始备孕起,她几乎就戒烟了,但此刻不得不借助尼古丁的镇定功效来让自己冷静下来,将心中繁杂的思绪捋清。

她和丈夫李海鹏相识于年少时,后来一起读了大学,又一起申请到了美国的博士,但正如无数对在毕业季走向人生分叉路口的情侣,李海鹏有一天突然和她说想放弃读博回到星城进国企。

李旻试图和他商量,将读博长远来看的益处掰开了揉碎了说给李海鹏听,却只换来一句“你理解不了我这种家庭出来的人。”

李海鹏家境贫寒,父亲体弱多病,家中全靠母亲一人支持。读博虽然有全额奖学金,但五年后到底还是个穷学生,除了一个学位什么也没有。

而他想要的是地位,权力和资源,并且渴望太久了。

他给李旻承诺,两人一毕业就结婚;而他会努力工作,早日出人头地,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和婚姻牵扯起来的爱情难免需要现实的考量。在那个年代,女人平均结婚年龄才二十三岁,李旻毕业时已经二十三,如果和男友分开,就算能很快再认识合适的,加上彼此互相熟悉的时间,怎么也至少要二十四五岁才能结婚,到时候来自家人的压力可想而知。

更何况,也无法再找到像李海鹏一样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男人。

最终李旻选择妥协,回到当年上学的高中,继承自己老师的衣钵,成为了一名竞赛教练。而李海鹏也很争气,在国企里摸爬滚打,成为最年轻的总工程师。

在外人眼里,李旻有着最幸福的人生,和高中时期的恋人走到婚姻殿堂,生了两个女儿,丈夫细心又体贴,家里还有四个老人帮着照料打理一切。

但退让这件事,有一有二就会有三,每当两个人的事业发展和家庭发生冲突,丈夫总是理所当然地让李旻选择牺牲,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她挣得少。

教第二届学生时,恰逢二胎政策放开,家里人不断劝说,希望他们早点再要一个而代价则是李旻错过了原本只属于她的那块国际金牌,即便她并不甘心。

这段婚姻的关系里,李旻觉得自己永远主动低头的那个,她被动地以丈夫的前程为重,迁就他的选择。

可是和陈越在一起时,不是这样的。

陈越不是高高在上等着她去追逐的人,只要她开口,他就会主动弯下腰,把锋芒都收敛起来,假装自己只是刚刚好和她旗鼓相当。

她自诩不是道德的奴隶,喜欢陈越这件事,从来没必要掩饰。

况且陈越无疑是再合适不过的恋爱对象,肉体年轻健美,模样英俊。

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自由肆意为人冷淡,实则善良有教养,最怕自己伤到别人;就算将来分开,陈越也绝对不会找她麻烦。

她想陈越用身体填满她的情欲,也想看骄傲的少年在精神上臣服于她,她要他爱她,做她隐秘的情人。

可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陈越的呢?

是他护住自己的时候,还是给他换药的时候;是他站在舞台上发光的时候,还是和他一起安静撸猫的时候;是目睹他脆弱委屈的时候,还是他抱住自己向自己道歉的时候。

又或者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