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正值初春,树上老绿未退又叠了新芽,且这院子里的花草都是经过细心挑选的,自是有景可观。

晃眼间,几个人影引去了苍泽注意。平日这院里便少有人出入,服侍的也是常年那几个,现下一齐来了五个人,自然是有些奇怪。

文灼正带着人走进院子,身后几个人虽是仆从打扮,却又与一般仆从不同,身上所穿衣物皆是较好的布料,样子也讲究些。为首的少年样貌不凡,眉眼间流露出的阴柔之气却遮了几分原本该有的男子英气。身上衣饰又比后面四人稍繁。

其后两男两女也都正值妙龄,长相不俗。行走移步间却又能看出这五人不通武艺,联想近日之事,来做些什么,便可想而知了。

苍泽面上淡然,心里却起了些苦涩。一但开了头,便再也抑不下去。

苍泽你到底……留在这里做些什么……于山庄……是罪人……床上躺着的那些,又哪里少了你一个…………

本以为文灼安置了那几人就要离开,却不想突然转身向这边走来。

醒了醒神,苍泽迎上前。

微点头,文灼缓缓开口“刑堂主让我带话,说是有事相询。”

“是。属下这就去。”苍泽心里自然明白不只有事相询那么简单。却也不多言,接了话,出了院子向刑堂走去。

也好……来个痛快些的罢……反正留下也是毫无用处……早些了结了早些干净。想至此,心里竟舒畅了几分。

沐风扬掠进烟雨阁时,画楚正坐在庭院里焚香抚琴,见人前来,笑着起身相迎。“沐公子,请。”

沐风扬点点头,入了坐。

“前些日子画楚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不便相见,实在失礼。今日特备了上好的闻林,与公子一叙。”谈话间已倒了青茗,递予沐风扬面前。

闻林产于庐山,本是难得的茶中名品。此刻又特意用了泉水冲泡,便是不懂饮茶之人,也能看出些许门道。

沐风扬接了茶盏细品,“好茶。”不由赞到。春茶已是上品,再看这杯中之物,汤色明亮,回味香绵,更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画楚嫣然一笑,“公子别的不挑,惟独对这茶水有几分喜好,画楚自当备了上品相迎。”

“今日本是不想前来,你所托之事有了消息,便来知会一声。”抿了口茶,沐风扬貌似看着院内风景,没有再开口。

“公子但说无妨,这些年……画楚其实也是明白的。”略一苦笑,继续接口,“过往的达官贵人,也有不少,一直不原去打听……一是不想亲耳听到,二是不怕传出了什么,碍了他前途……”言语间,愁苦之意愈盛,画楚微微蹙了眉。“自认识了公子,画楚深受公子随意洒脱之性情所感染……又承蒙公子不嫌画楚身份,视我为知己,画楚也放心于公子为人,才托了此事,结果如何……早就不在乎了……”至此,画楚脸上才添了几抹淡然之意,浅笑着抿起嘴唇。“……公子近日可是有了喜欢之人?也难怪连画楚这里都不想来了……”悲切之情顷刻间顿消,画楚弯了眉,调侃道。

“已婚娶,提名后。如此之人,不记也罢……”沐风扬装作不在意,最终却又没忍住,也不相瞒,挑着眉向画楚问道“你……又如何得知?”脸上不觉间多了几分笑意。

见沐风扬来了兴致,画楚浅浅一笑。“公子莫不是忘了画楚身份?在这风月之场,别的不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些的。”收了收玩笑之意,画楚认真的开口。“画楚虽不知公子喜欢的是何人,但凭公子刚才一句话……画楚实在替那人高兴,想必公子是不会负了她的。”

思索片刻,沐风扬怅然开口。“是一男子,且身份有所不同……”

“若是以前的画楚,或许会有些微词,而现在……”似是想到了往事,画楚轻叹了口气。“试问这普天之下 ,又能有几人真心相待?生死不弃?若是有……男子又何妨?”

沐风扬本就不在乎世人看法,现下听画楚如此一说,更是欢喜,想到那人,心里竟生了几分想念,便想着一会儿该早些回去才是……

“身份不同……那人可是公子庄内之人?”

“正是。”

“那公子可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说罢,画楚掩着嘴角呵呵笑开。

沐风扬心情大好,扬了扬眉,也跟着笑起来。

“公子可想那人………………”

“哦?你又有些什么办法………………”

…………

…………

第12章

还未行至刑堂门前,便觉气氛有异。好多的人……苍泽凝气走进,跪地行礼。“属下拜见刑堂主、阎堂主、降墨阁阁主。”

抬头看眼暮白,刚才的淡然心境被扰了几分。终究是让暮白担心了……

心里叹口气,苍泽低下头,不再看向旁人,不屑……怀疑……嘲讽……又如何……

厅堂里不少庄内弟子也在,上位的想必是准备借了这机会,警示众人规矩的。

“近日庄内细作之事,已经查明,虽不足以定你勾结叛上之罪,却也不能证你清白。”刑堂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苍泽,继续开口。“你身为暗令,办事不利,致使奸人有隙可作其乱在先,又损山庄威严在其后,此事绝不可就此做罢。苍泽,你可知罪?”

“属下知罪,请刑堂主惩罚。”苍泽恭敬叩身,没再解释。

“刑堂主,日前主上已言明罚过苍泽,此事……”暮白着急,上前引了话去。

“那依阎堂主之见,可是还要纵他日夜留在主上身侧?主上安危,你可担负的起!?”咬重了日夜两字,刑堂主不屑的呵斥。

饶是暮白一心为苍泽求情,被如此一喝,也没了声音。

“今日只为处理苍泽办事不利,并非有意责难,苍泽,若是有何冤枉了你,你可直说。”降墨阁阁主适时的开口止了两人争执。

“并无冤枉,属下罪不可恕……愿受惩罚。”

沐风扬沿着房檐急急掠回山庄,推门却未见苍泽人影,转身蹙眉唤来文灼。

“人呢?”

见沐风扬神色不愈,文灼心虚的跪地答话。“回主上……属下不知。”

“不知?那你跪了做甚?”倒茶的手腕一翻,沐风扬怒气顿生。

“主上……”文灼叩了身子,还未说完,已被打断。

“迟烬。”沐风扬冷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