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处,裳熵终于不再往前冲,剧烈呼吸着,反应过?来。江缘祈趁机道?:“你可不是凡人?,你是仙家,还是有头有脸大宗门的?弟子。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和你师尊,你的?宗门绑定的?,你这会借仙人?之力闯进凡人?家中大闹特闹,也许目的?是达到了,但这种事传出去,对你和你师尊而言都是个麻烦。”
这话正切要害,裳熵动动喉咙,热血渐凉,看向身后站在不远处的?女?人?。那女?人?脸上?倒是没觉得丢人?什么,只是看过?来的?目光中带有几分轻蔑,像是早有预料,知道?自己会这般冲动行?事一样。
裳熵抓住袖口,扁了扁嘴。
她不喜欢师尊用这种眼神看她。
江缘祈苦口婆心道?:“你可记得了?”
裳熵道?:“我记得了。”
慕千昙错开视线,冷笑一声?。
又记得了,记得真快。
门后的?家仆见她不再闹,就要急匆匆把门关上?,忽而为首那位瞧见什么,嘿呦一声?,反倒将门拉大了。
“小?姐回来了!”
四?位轿夫抬了顶轿子回来,轿上?人?蓝衣温婉,居然就是棺材铺施棺之人?!
还以为温家人?都不是好东西,谁曾想这温家小?姐竟会去做善事,这可让人?看不明白了。那边家仆生怕她们再闹事,催促轿夫快些进门,等送入门去,大门再次关闭了,严丝合缝。
裳熵抖开江缘祈控制自己的?手,愤愤道?:“等我晚上?先去抓了那搞鬼的?,再来找温家家主?算账,最起码要让他赔钱!不然那奶奶自己怎么办?”
压岁钱来到她脚边,蹭了蹭小?腿。江缘祈状似被她所感染,也答应道?:“裳姑娘之心真是良善,好,回头咱们再来找。”
慕千昙呵笑一声?,心道?:真是虚伪,这家伙根本不在乎那老太太后面要怎么办,不过?是想将人?稳住,怕她闹大了不好收场而已。
裳熵终于松了口气?,准备想将心头大患解决,又奇道?:“也不晓得那温家小?姐,知不知道?他们家人?做的?这事,要是知道?,该伤心了。”
江缘祈道?:“这年头可不能光看表面,她施棺不代表她就完全是好人?,也许是做做样子的?,也说不定喔。”
裳熵小?脸皱巴在一起,似很?疑惑,显然很?不能处理太多复杂人?物的?信息。江缘祈道?:“不如去问问好了。”
那东西说是晚上?才出现,这会时间还早,总归都是要等,去打听打听也不妨事。裳熵道?:“可这外?头都没什么人?....啊,我晓得了!咱们去问那个棺材铺老板!”
那棺材铺与受害者亲属接触的?多,也许还知道?些有关凶手的?事,值得去问。
想要做就去做,裳熵又跑开了。后头两人?跟上?,不紧不慢,看似是三人?办事,实际上?真正一头热血想解决问题的?,只有一个。
跑了一阵,来到那棺材铺前。门口两具刚做好还没上?漆的?棺材,暴露在外?,黄白木色。地上?铺着不少木屑,一团一团簇起。一位老汉脚踩着案板,弯着个腰,啪嗒啪嗒抽烟。
他身边两位少年坐在小?板凳上?,正呼哧呼哧的?磨棺材板,看见来了三人?,一个乞丐一个公?子一位仙家,正疑惑这搭配,看清楚那最后头女?人?的?面容,大抵是从?没见过?这般姿容的?仙子,统统羞红了脸,赶紧埋头卖力削木板。
走?到近前,裳熵刚叫了声?老板,就见那老汉身处一片烟云缭绕中,挥手散了散,严肃道?:“老板,能不能不要抽烟?”
老汉吧嗒抿了抿嘴,觉得好笑,声?音沙哑:“这小?奶娃还管起我抽烟了,你讲讲为啥不能?”
裳熵像是生着闷气?:“抽烟不好,很?不好!”
慕千昙看了眼她后脑勺。
这脑残龙可不会莫名其妙管别?人?抽烟,该是这烟杆,让她想到幽怜梦那狗东西了,才说不好。她正是万事不服的?年纪,被那女?人?压着打,还叫她跑了,应当是心有不甘,才会看见抽烟的?光是联想到都生气?。
老板听她声?音年轻,还以为是不喜欢烟味才这么说,于是将烟杆拿开,放到一边,才道?:“找我啥事?”
裳熵道?:“也没什么事,我就是看见温家小?姐在这施棺,感觉她真是好人?。”
“你们是来抓鬼的?仙家吧,头回见她,”老板没烟抽,嘴痒痒,搓搓手指:“他们温家可不是啥好人?,家主?家仆都横的?狠,鼻孔朝天,却有好命,有个那么善良乖巧的?闺女?。”
裳熵道?:“她好像坐着轮椅,是腿出事了吗?”
老板道?:“是啊,出事了。她老子造孽,偏偏要反到她闺女?身上?,说是去山上?庙里祈福,下来时摔坏了腿,好几个月了不见好,脱了轮椅走?不动路。就这还想着别?人?呢,瞧着多让人?心疼。”
裳熵哦了声?,面上?显出动容。江缘祈问道?:“老板您可知道?。关于这东城之鬼的?事?”
老板一拍膝盖,说知道?些,接着便说出一串信息,竟和米酒镇小?二说的?差不多。低头一看角落一排米酒坛子,便知道?那小?二的?情报是从?哪里得来了,江缘祈便只是笑笑,说了声?谢谢。
裳熵沉思片刻,又问道?:“给那些人?的?棺材,多久可以做好呀。”
老汉朝后看看,道?:“最起码得五日吧,近来死人?越来越多了,城里好几家棺材铺都在忙,都供不上?了。”
裳熵道?:“有已经做好的?,能直接用的?吗?”
这种天气?下,尸身放那么久,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了。一想到那老太太看见儿子死还不算完,还要看着尸体渐渐腐烂,她就觉得于心不忍,想问问有没有做好的?,先行?将尸体下葬吧。
老汉道?:“有是有,但那不是拿木牌能换的?,贵。”
裳熵摸摸口袋,内胆都掏出来,一个子都没有,穷光蛋。她回头看看身后的?霜雪女?人?,眨巴着眼,几乎是在明示,可惜女?人?全然不为所动,甚至一个眼神都不屑分给她。
没有办法,裳熵道?:“要么我打....”
“我来吧。”江缘祈适时掏出钱袋:“老板,辛苦您帮忙送一下,我订个棺材。”
付了笔可观的?钱,老板就要领那两少年去取棺材,拿板车运过?来时,果然是个雕刻精美,漆面完整干净,又沉甸甸的?大棺材。
他那边问了地址,江缘祈这边回答,老板道?:“哦,是她啊。”
裳熵道?:“您认得她?”
“不认得,看她眼睛不好还摸过?来领棺材,觉得怪可怜的?,”老板又摸钱带出来:“她是可怜人?,你们是好人?,这棺材就打个折吧。”
退了一笔钱回来,江缘祈道?:“老板真是宅心仁厚。”
老板抽了口烟,摆摆手,两位少年拉着板车往前。
裳熵悄悄赞扬道?:“你真好,老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