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1 / 1)

“你要做什么?我可叫人了啊!”

云英笑道:“祝家嫂若知道你现在有这气派,肯定乐得合不拢嘴了。”

桃儿一怔:“你是……云娘子?”

她笑着扑上前,上下打量:“七叔过去说你会变脸,我还不信。竟然是真的,好像啊……”

她顿了顿,问道:“那杏儿……”

“打晕了,在柴房。”

“你是来找大人的?”

“是……”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下来,她握住桃儿的手,“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秦攸整兵归营,得知裴晏在主帐等他,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

留在城中盯梢的探子说,裴晏前一日应付完张康便直奔县衙殓房,在里头待了一个多时辰,昨日一早带人去了山中。驿馆里来的线报则说昨夜除了卢湛,所有人都被叫去问了话。

但裴晏今日是一个人来的。

秦攸在营帐外想了会儿,拿定了主意才进去。

寒暄完,他见裴晏似还在斟酌,主动将上回卢湛送来的兵符奉上。

裴晏垂眸看着,并没有接。

“兵书,我读过不少,但未曾上阵杀敌,也从未领军。此物对我来说,只能用来取代你,在你手上,比在我手上有用。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秦攸想了想:“裴詹事有话不妨直说。”

裴晏笑着给秦攸添了些茶,点头道:“好,那我直说。你此行可还有别的事要办?这话我在建康问过你,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裴晏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推到秦攸面前。

这份仵作的验尸纪录,吴峻先前也送来给他看过,并没有什么破绽。

裴晏大概也猜到他的想法,喝了口茶,悠悠道:“筋骨寸断,但身上的伤都是死后才有的。头上的才是死前造成的,大小嘛……”

他右手握拳,在眼前晃了晃。

“尸身我打算就这两日整理一下封入棺中,先送回京师。但山高路远,又逢雨季湿热,若水银备得不够,极易发胀生虫,等送到,早就是死无对证,神仙难辨了。”

秦攸虽一言不发,但身躯微微后仰,已不似进来时那般紧绷。

裴晏看在眼里,心下也稍有了些底,停顿片刻,话锋一转:“但对那些站得足够高的人来说,悲痛得有个去处,只要有个合情合理的疑点,哪需要什么证据呢,你说是吧?”

秦攸一语双关地问:“裴詹事一个人来,算是给我机会亡羊补牢?”

裴晏颔首答:“看你想补哪一头了。”

秦攸默了会儿,垂头低声笑起来。

他没得选,他也知道他没得选。

这算是羞辱吗?

换旁人……或许是吧。

他抬眼看着这满脸倦色,分明是强撑着一股劲的清贵公子。自他成了秦攸,有了身份,总算能站直了与人说话。只是很快他便明白,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过去于他来说高不可攀的贵人,也不过是更矜贵的世家踩在脚底的蝼蚁。

卢湛少不更事,偶尔也会下意识说些不中听的话,但裴晏不同。

他在烂泥巷子里滚大,见过的鬼比人多,他知道裴晏那些客气关切都是真心的。

“殿下要找谢家娘子。”

裴晏微微扬眉,故意问:“谢家娘子那么多,他要找哪一个?”

秦攸笑道:“裴詹事明知故问。”

裴晏低头喝了口茶,秦攸是几年前才进东宫,以他过去在羽林军中职位,必不可能见过谢妙音。

“你认得她?”

“殿下给了幅画像。”

秦攸没等裴晏问,便起身揖礼出门去,不多时,拿着画像回来,放在兵符旁。

裴晏伸手轻推画轴,观笔锋形貌,确是出自元琅之手。

木轴推到一半,看清那画中人已与如今的谢妙音仅有一两分相似,紧绷的心弦总算松了一半。

也不知该庆幸女大十八变,还是庆幸这么多年过去了,元琅也记不太清这儿时玩伴的模样。

“你的诚意我收下了。”裴晏拿起画,又将兵符往秦攸面前推了推,“我们谈正事吧。”

裴晏将他在小东岛探得的情况大致告知,起身在帐中挂着的海图上勾出大致的范围,思忖良久,才开口说他今日来的真正目的。

秦攸听到一半便打断道:“恕我直言,裴詹事若去穆太尉那告发我,我大不了自戕谢罪,内子尚可回娘家再觅良人。可若是包庇倭人,那就不是我一条命的事了。”

“那关循既然一直与顾刺史、张郡守有私,定海的甘县令也不止一次上岛寻欢,岛上那些女人他们定然认得,岂是我们说不是倭人就不是的?我们既要定他们的通倭之罪,岂能给自己留这么大的把柄?”

裴晏抿唇道:“那些娘子有不少都是鄮县一带买去的舞姬乐伎,应是有过户籍的。”

秦攸失笑:“莫说户籍上没有画像,即便有,裴詹事方才自己也说了,只要有合情合理的疑点,证据又有多少用处?除开沈夫人与沈琰,我只能答应你,云娘子和她从江州带去的人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