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她的迫不及待,沈璐就慢多了,慢吞吞收拾书本,慢吞吞喝水,慢吞吞起身,裴清月等不及,上前拉了她一把,沈璐这才跟着她走出教室。
两人一路往教学楼后面走,躲开其他人钻进僻静的小树林里,裴清月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了才从裤兜里摸出东西递过去。
不过是送情书而已,其实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绕到无人处,可沈璐是三好学生,又跟兔子一样胆小,万一被人看到传出去她肯定要哭鼻子。
卡通信纸散发着百合花香味,信纸叠成了心形,不用多言沈璐便明白这是什么,她即刻红了脸,慢吞吞问:“谁写的啊……”
“你看完就知道了,明天记得告诉我答案。”
沈璐心跳加速,捏着衣服没接,她是从农村小镇来的女孩子,自记事起就被教导要“不问窗外事,只读圣贤书”,唯有学习人生才有出路。
农村的教育方式简单粗暴,老师的巴掌和戒尺打下来的力度仿佛嵌入肉里,家里只生了她一个,望女成凤的心,更是管教严格。沈璐并非天资聪明,她每日苦读,才能保住班级名次,她没时间交朋友,在敏感的青春期里更不敢和男生多说一句话,裴清月手里的心形信封像烧红的石头,将她的脸烫得发疼。
“记得看啊。”裴清月直接将信纸塞到她手里,沈璐心惊肉跳,感觉手心也一点点发红。
语毕时,灌木另一边传来哗啦的声响,沈璐顿时脸色更红,慌张拉住裴清月的手:“是不是被人听到了?”
“放心啦……”裴清月轻轻拨开一条树叶,从缝隙里瞧见不远处一个白花花的屁股在扭动,女孩声音谄媚,“求求你给我……”
裴清月屏住呼吸视线往上,越过白花花的屁股,看到了那张俊美的脸。
是,是沈意。
沈意对着赤裸下半身的女生似笑非笑,低着嗓音问:“怎么给?”
裴清月还想继续看,沈璐却将她死死拽住,她一直慢吞吞的,这会儿倒是飞快,一路将裴清月扯出了小树林。
“吓死我啦,竟然有人在学校……他们不怕被老师抓到吗?”沈璐手拍胸口,犹如见鬼。
她说她的,裴清月想到的却是昨天下公交车后邹衍的话。
“这个沈意哦,他原来是实验高中的,还高我们一届,高三时杀了人,但他当时还未成年,只是家里赔了钱,没承担任何刑事责任,真没想到休整一年竟还转到我们一中来了,不过听说他家有关系,被害人拿钱就搬走了,这件事当时没闹大,知道的人很少,我也是偶然听我在实验高中的初中同学讲的,我们一中估计没人知道呢。”
进了教室,沈璐和裴清月分开回座位。
刚坐下,铃声响了。
裴清月听不懂英语课,开始摇晃脑袋回想小树林的事。
课间十分钟那么短,沈意又穿戴整齐,他们应该没做什么吧。
“求求你给我……”
“怎么给?”
“裴清月,你把我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
同桌撞了下发呆的裴清月,她条件反射起身,脑子空白时嘴巴已经张开,蹦出一句:“求求你……”
“哈哈哈……”同学们哄笑出声。
英语老师恨铁不成钢:“你要是认真听讲,用得着求我吗?还不坐下!”
裴清月懊恼,自己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但又庆幸,还好没把余下的两个字说出来。
第0005章 拉扯
两节课后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之前这个时间是用来做眼保健操的,但谁都不是小学生,根本没人规规矩矩做,老师也体谅大家学习繁重,并不硬性要求,时间一长,便成了自由活动。
裴清月趁着这个时间,悄悄去了小树林,只是逛一圈,空无一人。
太阳太烈,头皮都逼出薄汗,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过于无聊,又拖着脚步往回走,路过操场时看到有人在打球,她抖抖校服,腾出一股热气,心里说了个“牛逼”,等近了些,才发现那个牛逼的人是沈意。
裴清月学习不怎样,歪心思一大堆,她对沈意充满好奇,邹衍那段对沈意的介绍对她来说不是警告,反而将“危险又迷人”这句话种进了她心里,好奇心会害死猫,但她不是猫,她是裴清月。
她想好了,先绕到篮球架子后方,装作这才发现打球的人是沈意,再停下来跟他打招呼,假装为公交车上的事道歉。
裴清月暗自点头,抿唇往篮球架那边走,还没走到,篮球撞击地面弹起,飞过来直直砸在裴清月脚边,她吓了一跳,跌坐在地,棱角锋利的石子顺势蹭破了脚踝,裴清月拉起裤管检查,下一秒,曝晒在阳光下的皮肤被人影遮挡:“没事吧同学?流血了,我扶你去医务室。”
剧情跟想象的有些出入,但结果比预期好。
沈意握住裴清月的手,将她拉起,他手指长,轻易就能包裹她的,掌心因运动沁了一层汗,与裴清月手背上的薄汗交融。
这一刻,裴清月心跳有些快了。
她言情小说看得多,但几乎没真正用心接触过哪个男生,也许是小说看多了,心里总有股不是男主她不要的想法,生活里除了胞兄裴立阳,再就是班里吴俊凯几个,他们是打打闹闹的朋友,根本不会拉手或有什么亲密动作,即便是不小心碰到对方,她也不会有小说里说的任何感觉。
医务室只有一个医生,见人进来,瞅了眼伤口:“就破了点皮,血都干了,处不处理都行,你要怕感染就拿水冲一下灰,涂点消毒水就可以了。”
她懒洋洋,很明显这点小伤根本不值她动筋骨,恰好手机响起,便接着电话出去了。
沈意也不介意校医的态度,拿了棉签蘸水,细心擦干净伤口上的沙石,抬头取消毒药水时,见裴清月直勾勾盯着他看,便突然地莞尔:“同学,有点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不记得了。
裴清月提醒他:“昨天放学的公交车。”
沈意闻言“噢”了一声,笑容却又意味不明:“我还以为是在学校的小树林。”
裴清月并不尴尬,沈意这么说,只能说明小树林里他也看到了她,比起她无意的撞见,他和赤裸下身的女生躲藏在一起才应该难堪吧。
明明不是光彩的事,但裴清月没脸红,沈意也很淡定,两人心理素质一个比一个好。
药水很快涂好,沈意的手却没有离开,裴清月不知道他是什么意图,眼睛眨啊眨,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那天在车上只顾胡思乱想了,今天才意识到这双手真好看,细长,还白,适合弹钢琴,或者画画,但杀人就显得毫不相干。
一个晃神的功夫,那只适合弹琴画画的手,不知何时扔了棉签,葱白一样的手指猝不及防握住她的脚踝。
带着湿濡的触感让裴清月在这一刻脑子渐渐空白,耳畔响起沈意那句“怎么求?”,她紧扣贝齿,盯着那只手,见他顺着她校服裤管往上,像吐着信子的蛇游走,停留在了小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