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1)

裴瑾笑了笑:“我不为难你,你去和她说,裴瑾在这里,请她来见一见故人。”

“好,您稍等。”

不到五分钟,门便被推开了,一个穿着丝绸长裙的美丽女人走了进来,风姿绰约:“裴瑾?”

“你好啊玉子。”裴瑾微笑着看向她,“一别经年。”

王玉子看到他的脸,才知道自己不是幻听,她讶异极了:“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又或是同名同姓,没想到能再见你,”她说着眼眶就红了,“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晏岚不禁仔细打量这个女人,她看起来有四十岁了,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保养得宜,依然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有些女人的美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逝。

她是什么人?裴瑾的从前吗?

“故人相逢,哭什么。”裴瑾指了指那碗桂花糖粥,“我一吃就晓得是你了,那么多年了,还是这些花头。”

玉子斜靠在他的椅背上,风韵楚楚:“你还记得。”

“我一直都记得的。”

封逸在一旁看了半天,笑着说:“玉子,我也算是你们这里的常客了,也不曾见过你这样,你同裴先生是旧识?”

“何止是旧识?”玉子盈盈笑,“这是我的大恩人呢,我在香港的时候,多亏他帮我。”

香港?晏岚想起来似乎有过这么一种说法,现在包养的习惯都是从香港那边带进来的,那里有不少富商都有二房三房,后来传到了深圳,又到了内地。

玉子仔细端详着裴瑾的样貌,不禁感慨:“那么多年,你和当年看起来一模一样,我却是老了,裴瑾,你今年……恐怕也要到四十了吧。”

“可能还要再大一点。”裴瑾笑了笑。

这倒是把其他人吓了一跳,房间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去看他的脸,裴瑾剑眉星目,一表人才,怎么看都是个年轻人,过三十都勉强,四十岁往上?开玩笑吗?

晏岚心里更是咯噔一声,她一直以为裴瑾不到三十岁,怎么可能?

卢意兴带的女伴年纪最小,还带着几分天真气:“真的吗?裴先生。”

“骗你做什么,”裴瑾笑着点了点玉子,“我初见她的时候,她才十**岁呢。”

“呀,那老板娘今年……”

玉子笑骂道:“怎么可能告诉你们,太没礼貌了,不过少说也有十几年了。”

“老板娘和裴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裴瑾笑而不语,玉子看他没有阻拦,便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想我是不是以前给裴瑾做小是不是?我要是给他做小,早就当富家太太了,哪里要我自己出来讨生活。”

“玉子,我早说过了,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到今天不用看他脸色,多好。”

玉子搬了椅子坐到他身边,给他端了一盏茶:“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他对我好啊。”

“杜谦是块宝玉,待你好是真的好,对你也是真心的,可好是没有用的。”裴瑾接过茶盏,“十几年了,你该想明白。”

庭庭能被姚煦看上,自然不是空有脸的花瓶,听到这里,她已然有了猜测,笑问:“啊,难道是香港那个杜才子?”上个世纪,香港因为历史缘故,不像内地,文坛歌坛都涌现了大量精彩作品,其中,杜谦作词写曲、小说剧本、影评杂文无一不精,堪称一代才子。

才子也有点才子的小毛病,他岳父是香港着名大亨,夫人强势,他还偏偏爱拈花惹草,这也罢了,还不低调,不是写首歌怀念一下,就是写篇文章感怀一下美好的相遇,多少年了,风流韵事还为人津津乐道。

姚煦心里对那些风流韵事很不以为然,他只对杜谦有点兴趣:“裴先生和杜才子认识?”

“何止是认识,杜谦还得管他叫师父呢,词曲都是他领进门的,人家不知道而已。”玉子对杜谦还怀着怨气,恨不得把他贬到泥地里。

裴瑾拍了拍她的手:“不要听她瞎说,大家是朋友,杜宝玉还教我拍电影呢。”

“反正在我心里,你比他好。”

“那是因为我帮过你,你就偏向我了。”

玉子和杜谦好的时候怀上了孕,被家里的大妇知道了,不仅把杜谦打了一顿,还气势汹汹要来找玉子算账,杜谦没办法,来求裴瑾帮忙,请他收留玉子。

裴瑾同意了,不仅收留玉子到她怀孕生产,还送她出国念书,对玉子而言,那个让她怀了孩子却没有办法保护她们母子的男人,再有才华,再有能力,也比不上有再造之恩的裴瑾。

她为他感到不服气:“当初你们几个刻章,你和杜谦就该换一换才对。”

“啊,我曾听闻杜才子有一方印章,刻的是‘锦绣诗肠多情种’,一直被传为佳话呢。”庭庭对这些文人雅士非常了解,立刻说出了来历。

玉子笑着说:“是有这么回事,那天他们四个朋友喝完酒说要连诗,人人取别号。”

庭庭眨了眨眼,思忖片刻,道:“我记得除了杜才子以外,还有两位,一个爱美食,所以叫‘尝遍百珍老饕客’,一个爱美酒,所以叫‘浮生当浮一大白’,那么,裴先生是什么?”

这四方印章之事一直广为流传,引以为佳话,可说有四方,另一方却从未有人见过,大家数遍了那个时代同样盛名的才子,一无所获,便猜是个女子,所以不为人所知。

“噢,这个呀。”裴瑾想了想,笑意深深,“负情薄幸第一人。”

一言既出,满堂皆静。

晏岚眨了眨眼睛,心想,是这样吗?那倒也是挺贴切的,原来,在遇见我之前,他就有那么多的故事,他负过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或许这就是报应,他负心的人太多,所以,纵然他那么好,所爱的人,偏偏不爱他。

半晌,玉子才岔开话题道:“哎哟,你们怎么喝葡萄酒,我记得你是爱喝汾酒的,正好我那里有,今天不管怎么样都要同我喝一杯才行。”

“佳人有命,怎敢不从?”

玉子便取了汾酒来,先给自己倒满,一饮而尽:“第一杯谢你当年收留之举,”再到第二杯,“这一杯谢你活命之恩,”再第三杯,“最后一杯,谢你当年成全之义。”

杜谦的正室当年是追着闹上门来的,找不见她,就用高额赏金悬赏她们母子,她被吓得差点流产。

最后是裴瑾做了和事老,让杜谦发誓一刀两断,才保下她一条性命,可也劝她:“凡事总有先来后到,她是明媒正娶,你算什么呢?这件事论起来,是你和杜谦对不起人家,就当吃个教训,以后不要再走这条路,我送你出国,以后重新开始吧。”

于是她离开香港去了美国,和一个洋人结婚,又离婚,最后回到了内地,开了这家会所,一眨眼,竟然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裴瑾也给自己的杯子满上:“第一杯庆祝我们他乡遇故知,第二杯希望你爱恨两忘,第三杯……”他想一想,“愿世间少一些痴男怨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