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1 / 1)

“桉桉。”

郁珩哑着嗓子喊道,跪在地上,一向最是清明狠绝的人,此时却像是稚童般不知所措。

他颤抖着手探上那人的脆弱的脖颈,拼命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动静,郁珩鼻腔发酸,生平第一次他几欲落泪。

还活着。

他抬手用湿毯子将虞岁桉裹在怀里抱紧,抬腿边往外走边喊着虞岁桉的名字:“等我、等我带你出去,桉桉,你再等一会儿嗯?先别睡,撑住。”

郁珩将所有的毯子都裹在虞岁桉的身上,失了分寸,一心只想往出走,又带着一个人,头顶的房梁一根根的往下掉,整座房子几乎摇摇欲坠。

他们要是不出去,很快就会黑埋在低下。

但即使敏捷如郁珩,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很难全身而退。

在快要出去的时候,一时不察头顶骤然掉落一根木梁,直直的落在两人的身上,重重砸在郁珩的背上,迫使他单膝跪地,郁珩被砸的发出一声闷哼。

殿外看着的副将和士兵惊得瞪大双眼:“主帅!”

郁珩后背灼烧的疼痛,嘴角也溢出鲜血,但他视若罔闻,好似那燃烧的木梁并没有砸在他的身上。

他直起身子,终于将虞岁桉带了出来。

“主帅!”

副将看到人出来,连忙上去迎。眼前的主帅,后背披风几乎全部被烧干净,脸上沾着脏污,原本就经历一场恶战,现在更是落魄精颓,

他心中叹息,伸手想要将人从主帅怀里接过来。

但是被主帅一个回旋躲过了,明显是不想让他动怀里的人,副将伸出在半空中的手一愣,下意识抬头,然后便对上主帅的眼神。

惊得副将后背瞬间汗毛竖起,一如既往的冷漠,看的他头皮发麻,不过只一眼,主帅便移开了视线,只留一句。

“去请太医,把宫里所有的太医都找来。”

副将看着主帅抱着怀里的那人往前走了两步,旋即脱力般单膝跪地。这也让副将看到了他后背的伤。

一整个后背几乎是血肉模糊,后背的战甲被震碎,连着衣物和碎掉的甲片嵌进肉里,被烧的焦黑,伤的简直一塌糊涂。

副将的眼睛瞪大,张大嘴眼里满是惊诧,主帅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前传来烧焦木材的吱呀声,副将心中了然,连忙后退道同自家主帅一样的位置,在他离开的下一瞬,眼前的大殿便轰然倒塌,只留下一半还在继续燃烧。

副将对着突如其来的坍塌挑一挑眉,旋即转身去找太医,在快步路过与自家主帅擦肩而过之时,瞥见了方才被主帅用救命湿毯子包裹严实,奋不顾身冲进火海的人。

那人一身素白衣裳,其上鲜血遍布,痕迹多到几乎将一整个白衣染成鲜红,远看好似一件血衣。

不过更让副将诧异的,不知是否是血衣的衬托,那姑娘一张脸,布满泪痕,且几乎褪尽血色,细看来快要比没染血的血衣还有白上几分,乌发凌乱散开,躺在地上无声息的像是已经……

那人在眼前一闪而过,副将的想法也是转瞬即逝,他甩甩头将头脑中想法移除,大步流星离开这里去找太医。

郁珩将虞岁桉平放在殿前台阶上,不远处灼烧的温度还在阵阵传来,他小心将虞岁桉从湿毯子里抱起来,抱在怀里。

他动作很小心,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珍爱的琉璃灯,但是手上动作却不停,他半跪着将人揽在怀里,哑着嗓子:“虞岁桉,岁桉,桉桉,你在听吗,嗯?虞岁桉……”

他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喃呢般叫着她的名字,没叫一边心底的恐慌便更深一分,所以只能放另一只手在脖颈。

只有指甲传来的细微跳动,才能让他恐慌焦躁的心有一分安定。

虞岁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知所处,混沌中只觉得有人在不停的叫着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像是爱到深处之间情人般呓语般轻柔,却又带着恍若毁天灭地的绝望,本就低沉的声音暗哑的不像话,过于灼热的呼吸喷洒虞岁桉耳侧。

这温度从她耳边的肌肤渗入,一直热进了她的心底,将她昏沉的意识拉回来一瞬。

郁珩看着眼前的人,沾着泪珠的羽睫微动,心下一动旋即便看到那一双叫他日思夜想许久的眼睛缓缓睁开。

也许是刚清醒,虞岁桉的神情还有些呆愣恍惚,有一种恍如隔世分不清如今是何时的感觉。

在她睁开眼,眼前出现郁珩的身影之时,虞岁桉张一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开口却是哽咽,鼻头酸的要死,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

她哭了。

虞岁桉这样想,然后感觉身后抱着自己的人身体瞬间僵硬,抬手僵硬的拂去她脸上的眼泪,哑着嗓子道:“别哭,桉桉,是我来晚了,我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你,是我错了。”

郁珩略微粗粝的指腹擦过她的眼角,拭去她的眼泪,但是虞岁桉的眼泪却越流越多了。

她身上难受的紧,但是心里更难过,酸涩涨得几乎要裂开,好像一颗心被掰开撕碎成好几瓣,疼的她捡不起落下的碎片。

虞岁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开口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伸手抬起去想要触摸郁珩的脸,但是又没什么力气从半空掉落。

郁珩看着眼前的景象,左胸第二根肋骨处钝钝的痛,涨得他浑身难受,只想能做些什么来缓解,他攥住虞岁桉落下的手,拉起来放到自己脸上。

即使方才从火场出来,脸上贴着的手冰凉,郁珩怎么捂都不热,只能将她的手贴着自己更紧,只期望能让她稍微好受一点。

虞岁桉手上传来一丝温暖,看着眼前人,方才自己在密室里唯一的遗憾。

虞岁桉眨巴两下眼睛,又是两颗硕大眼泪留下来。

她另一手扒着他的衣服,想要凑过去对他说什么话。比想象的要容易,她都还没有使劲儿,郁珩好像就已经看透了她的想法,自己俯身贴了过来。

她听到他的声线有一丝颤抖,她心里难受,但是眼前越来越黑,晕的她睁不开眼睛,她只能强打起精神,将自己方才在密室里心心念念了许久的话说出来。

“谢谢你。”

“还有。”虞岁桉羽睫煽动,声音几不可查:“我不讨厌你,虽然你,当时让我很生气,我但是我还是,喜欢你……”

虞岁桉的声音越来越小,且颠三倒四,几乎是顺着心意而为,到最后郁珩几乎要将耳朵紧紧贴着她才能勉强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