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1 / 1)

也不知皇上到底是因何叫自己,她今日才返京,半年来这是头一次踏进皇宫,去凉州之前自己闭门谢客,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养病,也没犯什么事儿啊?

虞岁桉百思不得其解,场内鸦雀无声,又过了许久,久到虞岁桉跪的腿都要麻了,头顶上方才传来苍老又缓慢的声音。

“没什么,朕只是想问。”明正帝说到这里顿一顿,随即继续道:“只是听说……今日也是你的生辰?今日是个好日子,你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话音一落就在场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于情,虞岁桉作为国公府的孤女,其姑母又是皇上宠爱的贵妃,这样的对话放在平时定然是没问题,甚至被人听到传出都还要为明正帝竖大拇指,夸他平易近人。

但是于理,这是为九殿下专门举办的接风宴,不管皇帝同虞大小姐关系疏远,在这大的场合之下,说这话便显得过于亲近,且明晃晃的打了九殿下的脸。

众人的眼睛在听完这话之后瞬时转移到了九殿下的身上,果不其然看到他的面色不悦,剑眉微蹙给面若冠玉的清朗五官平添几分戾气,眸色也深沉的可怕,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而此时高台之上的帝王,再说出那话之后面色也不甚好看,阴沉的可怕,眼下场上俩人紧张的气氛又开始蔓延,场面好像又回到了开头时僵硬。

完了。

这是众人心中的第一想法,方才灌进肚里的酒登时醒了八分,不约而同的低垂下头不敢直视上方,生怕一会儿有出什么幺蛾子牵连到自己。

国公爷夫妇也低垂下头,两人在自己座位上干着急,不过此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眼下话已经说出口牵扯到九殿下,说到底是皇室内部的矛盾,他们这些外臣不好调节,也不能调节。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大家不约而同夹起尾巴做人,但在场内中央的虞岁桉就惨了,夹在这俩人中间,既不能驳了皇上的好意,还不能抢了郁珩的风头叫他落了面子,这样传出去更不好,说不定还会让父子俩关系更加恶化。

虞岁桉进退两难。

此时无人能救自己,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自救。虞岁桉想,扣紧的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她深呼吸一口气,朝着高台的位置一拜,抬起头来说道。

“承蒙陛下垂怜抬爱,不过岁桉如今十之有六,正值碧玉年华,不过不巧的,去年及笄的生辰因着岁桉带病闺中,一直耽搁拖延了,原是想着在今年将及笄礼补上。”

“不过前些日子岁桉又远行下了一趟凉州,赶巧在今日生辰宴上归来,这生辰便一拖再拖,岁桉原以为还得再拖一年,不料想陛下惦念。”

“但应大周民俗,女子若是及笄,除却笄者之礼,是不可随意收下他人心意,若是陛下真心念着岁桉……”虞岁桉说道这里顿了顿,捏紧了手上的绢帕,咬咬牙将后续的话说了出来。

“那便……那便让九殿下送臣女及笄礼罢。”

她说完此话之后,头便低到了胸口处,实在是太叫人难为情了,在宴会开始时候自己还信誓旦旦在心中发了无数次誓,若非那人率先开口自己断不与其多言半句。

如今着宴会还没结束,自己就率先破了功,实在是让人羞愧。

不过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这次生辰若是她的及笄之礼,那么她边不能收皇上的礼,不会落人口舌,而将此事推给郁珩,她作为姑母的养子,也算是他半个兄长,及笄礼由兄长来送,也算合了规矩。

只是……

虞岁桉心中叹一口气,原本是想好好办自己的及笄宴,今日被那道台面上说,仓促之下将事情推给郁珩,虽然仓促但是随意一件礼物也不会拿不出手。

只是仓促之下拿出的礼物难免寒酸,准备不足,说不准一会儿郁珩连她的发盘不起,到时候将头发搞得一团乱,又要被那些个贵女取笑。

“原来如此。”明正帝正苦恼着自己刚才的所做唐突,想着怎么收场,见虞岁桉这般说了,便十分配合的顺着她说:“那边依你,今日这宴上本就是郁珩的主场,那着礼由他来送也到合适。”

虞岁桉领了旨,便朝郁珩那边走,顶着众人各式各样的奇异眼神,大多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

及笄礼这样重要的事情,城中贵女都是好好筹备,力求尽善尽美,那里又出过这样草率在宴会上随意指个人便成礼的荒唐事?

哪怕送礼之人是九殿下,也众口难调,堵不上悠悠众口。

虞岁桉木着脚步往郁珩的地方走,一步一步的,低着头走到了他的面前,许是因为刚才她太唐突,又或者她还没做好两人正式会面的准备,总之此时的虞岁桉完全不敢抬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她垂着头,看到他黑缎的下摆,听到他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叫人呈礼,他的声音还是同原来一样,低沉带着些粗粝的沙哑,但是又好像不一样,变得更有磁性。听的虞岁桉的耳朵很是酥麻。

她看到一个小太监的衣摆,随即看到眼前闪过一片黑,应该是那人接过了礼物,然后在众人面前打开取出来。

在东西被取出之后,场内便涌现出声声压抑的惊叹。

这个情况是虞岁桉已经料想到了,许是什么不知哪里哪来的礼物,仓促之下哪里会那么周全,能找来称心合意的东西?

她感受到那人靠近一步,男性的气息瞬间攻略了她的周身,叫她禁不住后退一步,随即又被他抵在身后的手掌扶住。

“抬起头。”他道,华丽的磁性满满的声音好像还带了些低沉的笑意:“你不抬头我怎么给你束发?”

虞岁桉的脸腾的烧起来,他的声音太具有诱惑力,虞岁桉一时间好像只能顺从着他的心意来做,将她低到胸口的头缓缓抬起。

那人的容颜终于完整落到了她的眼中。

熟悉的五官,凌厉的下颚线,好像什么都没变,只眉峰更加凌厉些,好像比以前更高,虞岁桉也不知道,总之她现在头晕晕乎乎的,紧张的只能盯着他凸起的喉结看。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许久,虞岁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他手指穿过她发丝的动作终于停下来。

他靠近的身子微微远离些,虞岁桉才终于能松一口气。

在经过她耳边的时候,她听到了很轻的一声:“生辰快乐。”

第86章 芙蓉糖糕

虞岁桉背部僵直一瞬,手指指骨不知觉的微弯,在他靠近的左耳耳侧是说不出的微痒酥麻,叫她禁不住想要伸手去抓,但眼下情况非同寻常,她不能抓挠。

在郁珩稍稍后退将后方披散的头发束起后,虞岁桉也慌忙往后推了两步,下意思的摸了摸后边盘起的头发,入手是一片柔顺舒展。

她疑惑的拧眉,这盘好的头发……她不自觉抬眸望向那人清冽的双眸,好像并不是她想的那么不尽人意?甚至摸起来还很齐整?

不过思虑也只是一瞬,虞岁桉在确认了郁珩确实将事情办完了之后,便回到高台下同明正帝回禀,而明正帝许是因着方才的事情对虞岁桉有零星愧疚,很是爽快的甩手叫她坐回座位。

宴会进行到这里,酒足宴饱,胆战心惊的好戏也看了几场,宴会到这里也步入了尾声,最终以明正帝对郁珩功绩的再次肯定并表彰之下结束。

宾客退散,各自打道回府,从景和门涌出,与同行的大人寒暄几句之后,纷纷坐上停在宫门外在意等候多时的马车,随着声声马夫的驾吁声消失在长夜尽头。

凌家的马车掺在其中,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闷哼的声响,让车内人话语声变得模糊不清,以至于虞岁桉不过略微走下神儿,便错过了她爹刚才说的话。

“什么?”虞岁桉正了正心神,将飘远思绪收回:“方才街上声音太吵,有些听不真切。”

她像是怕国公爷不信,欲盖弥彰般又多解释一句,不过好在此刻大家的心神都还停落在方才的晚宴之上,对于虞岁桉这种反常的行为并未过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