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真的会出什么事情。
凌婉儿这样提议,虞岁桉摊摊手表示同意,反正逛不逛的,她已经挺累了,而且她也确实好久没跟赵姨说说话,怪想赵姨的。
她这么同意,郁珩当然不会拒绝,只剩下顾承允一个人,沉默着深深看一眼虞岁桉,然后将头转向别的方向,沉默着点了点头。
于是一行人朝着国公府的方向走。
几人走在路上,其余顾承允神色黯淡,凌婉儿强颜欢笑,而郁珩,他在外形象就是不苟言笑。四人中只有虞岁桉因为心情不错,叽叽喳喳的嘴上说个不停。
“唉唉,郁珩,你看那条街,就是从这边拐过去,那边有一家胭脂店,叫花颜阁,她家胭脂可好了,老板夫妇人也好,就是位置太偏,知道的人少。”
……
“这儿,这家小馄饨好吃,有次和顾淮景偷跑出来玩儿,凑巧吃了一次,还不错。”
虞岁桉说的口干舌燥的,说这么老半天也没什么人回应,顿时一阵心累,她撇了撇嘴:“不说了。”
郁珩闻言抬头看她一眼:“怎么不说?接着说,我在听着。”
虞岁桉:“……”
你要是真听着能一句话都不说,还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这话说得,太敷衍了。
“反正我不说了。”
虞岁桉又说了一遍,郁珩才发觉她此时有点生气,但是并不知道虞岁桉为什么突然生气,他低着头是在想下午去城外安置流民的事情,但这么多年习惯,他可以同时做好几件事情。
就算现在一边想事情,也能一边听着虞岁桉说话。
他正准备解释两句,话到嘴边,一杯一阵喧吵声打断。
“那是在干什么?”凌婉儿不解道。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在街边一出空地上,有一片地方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严严实实的,人们口中皆是哀婉叹息不知念叨着什么。
顾承允和郁珩见状都是皱了皱眉,只不过顾承允的皱眉是因为对于这种聚众喧哗的不屑,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上位者对平民百姓的厌恶。
而郁珩的皱眉倒像是看出了一些什么。
他刚想抬手拉住虞岁桉,叫她别去无端凑这种无聊的热闹,下一秒眼前一阵香风吹过,虞岁桉已经挤进了人群中,她那么小小一只被人挤得几乎抬起来,丢在人堆里显得可怜兮兮。
“哎,别挤别挤,让我进去看一眼。”
郁珩:……
他黑着脸抬步朝人堆的方向去,剩下凌婉儿和顾承允面面相觑。
“太子哥哥,姐姐已经进去了,我们也要去……看看嘛?”
太子沉默着没说话,凌婉儿见抓到了时机,就接着诋毁虞岁桉:“姐姐总是这样,喜欢凑热闹,那里那么挤,人多气味杂的,让人闻着难受。”
说完还抬起手绢轻捂在鼻尖,做厌恶状,她知道太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虞岁桉这点,咋咋呼呼。而且不喜欢挤在人堆,尤其是在大街的人堆。
凌婉儿观察者太子的表情,果不其然,他对着那边皱了皱眉,但碍于风度什么也没有说,简单说了一句:“走吧。”
说完就朝着那个方向去了,凌婉儿见状一喜,亦步亦趋跟在顾承允身后走。
虞岁桉好不容易挤到前边,见到一个中年颓唐的男人,那男人姿态卑微,双唇发白,双手合十不停在地上叩首,在面前摆放了一个缺了一角沾满灰尘的破碗。
男人旁边坐着一个骨瘦淋漓的小男孩,身上穿着破烂几乎衣不蔽体的衣服,软趴趴摊靠在墙上,没什么表情的张望向前方。
眼睛里满是空洞灰白,好像落在尘埃泥土里地废弃枯树枝,生不出枝开不出花,只会发臭腐烂在淤泥里。
最主要的是,虞岁桉眸色沉了沉。
如果她没有判断错的话,虞岁桉将视线转到下边用毛笔写着的歪歪扭扭几行大字。
吾儿少时患有眼疾,病痛缠身,多年来散尽家财,但久病不治,儿娘在求药过程不甚重病去世,现下吾儿已时日无多,现下只想凑够回家盘缠,求各位过路好心人助我父子一臂之力。
虞岁桉将眼睛闭一闭……这个孩子,是个瞎子。
周围人还在不断的哀叹,不停地有人将铜板碎银子丢在两人面前丢到地缺了一角的破碗中,叮叮当当的响作一片。
不少人给完摇着头哀叹这少年的悲惨遭遇,而凌婉儿顾承允进来看到之后,凌婉儿惊呼了一声,发出了和周围人相同的悲悯言语。
她揪着顾承允的衣角,瞪着眼瞧着楚楚可怜,脸上写满了对这个孩子的怜惜:“太子哥哥,这个小孩好可怜,我们也给他些银钱用作盘缠吧。”
顾承允也没想到进来之后看到的是这幅场景,饶是心肠硬如他也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孩子这模样……的确是瞧着可怜。
顾承允撇了撇头,没有反驳:“给吧。”
凌婉儿得到应允,慢悠悠的将攥着顾承允衣角的手放下,从荷包中抽出一张一百两银票递给地上的中年男人。
“这位大叔。”凌婉儿伸着细白的手朝向那人:“孩子还小,实在是可怜,我们也帮不了什么,这是我们给你们的盘缠,小小钱财,希望能祝你们渡过难关。”
凌婉儿说的凛然大气,且一出手就是这般阔气大手笔,得到了从中年男人到周围围观群众的一致赞扬。
“这个姑娘一看就是人美心善哟,长得这么水灵,心还这么好,啧啧,也不知道是哪家小伙子能娶到这么贤惠的姑娘哩。”
周围都是些平民老百姓,说话口不择言也不忌讳什么,出口打趣这凌婉儿,惹得凌婉儿红着脸缩着脖子,露出女儿加的娇憨姿态。
周围人见状,不少男人心里都春心荡漾的,其中一个扯着嗓子跟打趣的那个大婶喊:“这说的什么话,这位小姐一看这通身的气度就是不知道哪家官家小姐,轮得到咱们开玩笑?”
说完众人有些被唬住了,登时议论的声音就笑了不少。
凌婉儿脸上红意褪去些,虽然脸上对刚才人的有些抵触抗拒,但实际上心里不知道多美滋滋的。
刚才从荷包里拿钱出来的时候,她咬了咬牙,拿了一百两出来,有些肉疼,这一百两都是她半个月的例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