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弹了,好多曲子都不熟练,我看看……”陈薇奇正要去找琴谱,余光擦过摆在?钢琴台面?上的?几个相框,她头皮骤然发木,血液涌上来。

庄少洲正抬步绕到钢琴正前?方来,陈薇奇一句“等下”脱口而出,飞快转身,就这样撞上他的?胸口。

缎面?衬衫很光滑,被?男人体温烘得热热地,陈薇奇的?肩头跟着酥麻下去。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男人搂住她的?腰,气息沉热地裹着她。

“没有?,”陈薇奇手掌撑在?他的?胸口,是把他往外推的?姿势,她心?知肚明不能节外生枝,所以力道很轻,温柔的?嗓音也很勾人,有?点撒娇的?味道:“钢琴落灰了,快帮我去拿点纸巾,我擦一下再?弹给你听。”

“是吗?”

庄少洲垂下脸,耐人寻味地看了她一眼,明知道她在?假装,还?是被?她流露出来的?娇媚撩拨到了。

陈薇奇几乎在?这一眼中败下阵来,好在?他没有?多问,转身去拿纸巾,她松一口气,迅速把其中一只相框拿下来,掀开钢琴凳的?盖子,塞进去,然后匆匆拿出一本琴谱。

她两个月没有?回来,都忘了房间里还?放着许多关于她和周霁驰的?回忆,没来得及清理掉,佣人们也不敢随意替她做主。今天是大意了,好在?陈薇奇反应够快。

庄少洲折返,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盒纸巾,陈薇奇说谢谢,抽了两张,装模作样地擦着琴键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几个轻灵的?音符飘在?空气中。

庄少洲单手插兜,手肘很慵懒地搭在?钢琴上,一瞬不瞬地注视陈薇奇擦拭钢琴,根根分明的?睫毛掩着那双纤丽的?眼睛,偶尔睫毛颤一下,显得她很乖巧很柔软。

“刚刚藏了什么?”

“咪发梭”

手指猝不及防按下几个黑白键,发出怪异的?和弦。

陈薇奇镇定地回望过去,没有?说话。她完全想不明白庄少洲怎么就知道她藏了东西?,他敏锐到了可怕的?地步。

庄少洲哪里看不出她心?底的?紧张,笑了声?,端着斯文的?调子慢慢解释:“薇薇,你撒谎的?样子其实一点也不高明。”他拿指关节扣了下台面?,视线转向那三只相框,分别是陈薇奇十八岁成?人礼那晚的?照片,穿滑雪服从马特洪峰冲下来的?照片,和穿徳安斯国际学校高中部制服的?照片。

无一例外,都很漂亮。

“开始相框有?四个,现在?只剩三个了。如果是这样漂亮的?照片,我也想欣赏。”

“………”

庄少洲缓慢地靠过来,眸色晦暗,不知是阴霾还?是阴雨,陈薇奇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像被?一只黑豹悄无声?息嗅着,牙齿都酸软了,心?脏的?频率像她不小心?按下的?和弦那样紊乱。

她的?身体本能地往远离危险的?方向倾斜,下一秒,庄少洲将?她整个抱起来。

脚尖骤然悬空,陈薇奇惊呼,不得不攀住他的?肩膀,一阵天旋地转间,她被?放置在?钢琴上,琴键被?坐下去,黑键白键混在?一起,发出一连串混乱的?音符。

他整个人霸道地挤进她的?腿.间,让她根本下不来,丧失了主动权,只能大敞四开地坐在?钢琴上。

陈薇奇浑身发热,手掌力不从心?地反握住钢琴扶手,“……你到底想怎样。”

庄少洲面?上没有?情绪,指尖摸了摸她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直至把汗珠揉搓消失,他手臂回探,把琴凳盖子掀开,陈薇奇心?口坠下去。

两人同时?看见那里面?藏的?东西?

那是一张她凑过去亲上另一个男人唇角的?照片,画面?里的?她很开心?。

庄少洲从来没有?看见陈薇奇这样开心?过。她这样高傲的?公主,也会像个柔软可爱的?小女孩,也会撒娇地去亲别人。

他以为她这段时?间的?改变是在?学着向前?看,可她私底下却对着过去的?照片睹物思人。

嫉妒,占有?,这些阴暗的?情绪交织着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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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钢琴

庄少洲伸手把那相?框捞起来, 重?新摆回钢琴台面。照片方方正正竖立在视线范围内,他看着?照片里的人,照片里的人也仿佛在看着?他。

这个行为有些变态。

陈薇奇能感受到面前男人的情绪在变化,有什么东西从那张矜贵的皮囊中钻出来, 她清楚庄少洲就?不是什么斯文的好应付的男人, 但还是低估了。

这不怪她。

庄少洲在众人眼里一直是玩世不恭的豪门公?子哥形象, 左不过名利场上黄金白壁买歌笑,银鞍白马度春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庄家未来的掌权人是寡言稳重?的长?子庄少衍, 直到庄家对外公?布集团将由次子继承,激起一片哗然?。

那一年庄少洲二?十四岁,好似一夜成熟,大家提到他时, 称呼从“庄少”“二?少爷”,慢慢地, 成了“庄先生”“庄董”“庄老?板”。

谁能想?到这位不被看好的二?少爷在刚满二?十岁那年, 就?敢拿出全部身价去沽空当时被华尔街誉为年度黑马的科技公?司?他用三个月的时间,单枪匹马地赢下人生中第一场战争,让华尔街从此记住了Eric Z这个名字, 又或许是一个符号,代表着?冷静,强大和征伐。

这位Eric Z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 没人会把这个名字和坐在盛徽纽约投行部二?楼角落工位的年轻实习生联系在一起。

这位新来的实习生刚大学毕业, 相?貌俊美,说话客气, 举止绅士,明明是个打工仔, 腔调派头却胜过大老?板,西装工整贵气,下班第一个走人,拒绝开OT和拒绝美式一样干脆,戴看不出价格的百达翡丽,一到周末就?是各种party、宴会和户外活动,让崩溃的上司找不到人。

不论是二?十岁,二?十四岁,还是如今二?十八岁,庄少洲都习惯性掩藏他很征伐和强势的一面。他想?,他即将要做的事会不会对陈薇奇很残酷,她只是一个小他五岁的女仔,骄傲又脆弱,需要耐心珍惜。

但他不痛快。

他眸色很暗,温柔地把陈薇奇散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她都热出汗了,黏着?发丝,看上去并不舒服。

“不舒服?”他开口问。

陈薇奇不止是头发不舒服,是全身都不舒服。她此时僵硬地坐在钢琴上,找不到能给?她支撑的点,除非她把双腿盘在男人身上。

“我说不舒服,你会把我放下去吗?”

“不会。因为我也不舒服。”

他抵得更近,让她的腿根直接和他的西装裤相?贴。

陈薇奇抿住唇,整条腿部线条都紧绷,蓝色的软缎拖鞋已经掉下去一只,还剩一只在脚尖摇摇欲坠,“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