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陛下让您去接管北疆。”身后跪着的川乌低声禀报。
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栏杆,“嗯。”
“主子,姜家父子三人均处以腰斩之刑。”
“嗯。”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只是指尖微微一顿。
“主子,姜二郎托关榆阳送来一封信。”
“念。”
他转过身,阴影笼罩了半边脸庞。
“吾知君从未忘记小妹,自知全家皆无幸免,而小妹年幼无辜,恐有心人亦不会放过她,请君念与小妹幼时情分救她一命。”
他抬手遮住半边眼睛,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
“川乌,你还记得她吗。”
“属下记得。”回想起她,常年面无表情的川乌嘴角意外露出一丝微笑,“多善郡主很活泼可爱。”
“太久了,终于熬到剩下她一个人了,这下没有人可以抢走她了吧。”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楼层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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忏悔台是京城里最大的死刑台,能在那里被处刑的囚犯都是由皇帝亲自下旨处死的重刑犯。
刑台很宽阔,有人说那上面最多一次处死了十五个人。尽管每天都有人清扫,但由于常年被血浸渍,还是染红了邢台上的木板,恶臭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秋风卷着枯叶掠过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冤魂的低语。
刑台上跪着三个男人,他们在锦衣卫的折磨下已经不成了人样。
他们的衣衫褴褛,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鞭痕和烙铁的印记。
最年长的那个男人,曾经挺拔的脊背如今佝偻着,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直视着前方。
来观刑者神色各异,有的人唏嘘,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害怕,有的人惋惜……人群中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那不是姜国公吗?怎么会......”
“嘘,小声点,锦衣卫就在附近。”
姜家家主姜琥年少时便和当今开国皇帝祁诃征战四方,那时二人同吃同住亲如兄弟。在祁诃登基后便封姜琥为一等公爵,良田千顷,还赐予姜琥京城中最大的府邸。
这样殊荣,开国后除了姜琥再无第二。
姜琥共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姜勇接替他留下的军队,为祁国开疆拓土,年仅二十便成为战功赫赫。
第二子姜桦年仅十八,面若冠玉,文采斐然,一举入探花,是翰林院最年轻的御史大夫。
年纪最小的女儿姜多善才七岁,在皇宫住过一段时日,皇帝太后喜爱她,早早就封她为郡主。早些年挺闹腾的,后面听说生病了就没有人再见过她。
姜家在祁国百姓的眼里是神一般的存在,因为只要有他们在,他们在祁国永远安全。
可谁能想到呢,守护他们的神也会陨落。
就在一个月前,渝州城突发蝗灾,农民颗粒无收,每天有数百人因饥饿死去,姜琥奉皇命带着十万粮草前往渝州城赈灾。
可就在姜琥走后的半个月,京城里来了一个自称是渝州城的灾民击鼓鸣冤,他拿着三米长的白布,上面密密麻麻的用血写着对姜琥的控告。
锦衣卫前去姜家搜查时,在底下挖出黄金万两,珍宝无数,经调查是姜琥常年贪污受贿得来的钱财。
不久后姜烨被曝出与年妃有染,姜勇带着数千的军队从边疆赶回来的时候与锦衣卫发生冲突,被以造反之名关入天牢。
一时间,姜家三哥个男人全都被关进天牢。
百姓们不信,他们在官府门前敲鼓鸣冤,在街上游行。尽管锦衣卫在到处抓人,但是他们依旧不放弃,因为他们信姜家。
过了半月,姜家三位男人全部招供,而后就是祁帝下旨满门抄斩。
所谓的满门,也就只有姜家三个男人,因为姜家是草根出生,没有其他亲族。至于那个小郡主,皇帝念她年纪小且不曾参与,废掉她郡主之位,永不回京。
“时间到了,姜国公。”刽子手说。
判的是腰斩,在祁国,只有罪恶深重的囚犯才会处以的极刑。
“对不住了。” 刽子手将姜国公按在铡刀上。
邢台上的人被齐腰斩断的那一瞬间血了一地,唯独姜国公没有流血,只有留了一地干瘪的肠子。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有人当场呕吐起来。
“关郎,是下雪了吗。”玉晚秋伸出手,一片雪落在手掌心。那雪白得刺眼,却没有任何凉意。
关榆阳抬头看,清晨还是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午后时的天却被层层乌云笼罩着。炙热的太阳隐藏在乌云身后,灰暗的天空笼罩整个京城,满城飘着像棉絮一样的白雪。
他并没有感觉到寒冷。
关榆阳抓了一把落在木栏上的白雪,掌心中的雪没有任何温度,久久不化。
“晚秋,这段时间不要出门,京城又将迎来一次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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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给我多洒辣椒粉,对对对就是这瓶,多撒点。”
竹林下飘着一阵烤肉香,刚才那说话的小孩用红发带扎着个短马尾,看起来就只有六七岁,小脸蛋肉嘟嘟的,嘴里塞满了烤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