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叛徒!”
……
陆照在?南疆每行一处遇到的南疆人都会啐他一口骂他一声叛徒。
这一切陆照都不在?乎,他只想快点从完成祁帝给他的任务,然后回去?见姜多善。
“主子,前?方就是南疆最后的据点。"川乌上前?,声音压得很低,“探子回报,河图王子和星雅公主都在?那里。”
陆照微微颔首,他抬手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乌鸦卫立刻分散开来,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无声地向沙丘包围过去?。
“记住,活捉王室成员,其余……”陆照的声音冷得像冰,“格杀勿论。”
战斗开始得突然而惨烈,南疆人虽然勇猛,但在?凶狠弑杀的乌鸦卫面前?还是节节败退。
鲜血染红了黄沙,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腥味。
当陆照踏过满地尸体走进帐篷时,河图王子已经被铁链锁住,星雅公主则被两名乌鸦卫按着肩膀跪在?地上,两人的金瞳中都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叛徒!”河图王子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陆照,你也是南疆人啊,为何要如此对我?们赶尽杀绝?”
帐篷内的火光在?陆照的面具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使他那乌鸦面具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整张脸,那确实是一张融合了祁国与南疆特征的面孔,金色的瞳孔在?火光中显得尤为刺目。
“我?只是完成陛下交给我?的任务。”陆照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而非一场屠杀。
河图王子冷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疯狂:“陆照你也知道吧,你也是我?南疆王室中的一员!你的母亲阿星朵公主是我?父王的亲妹妹!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会成为祁国的一条狗,她?肯定会痛恨自己当初因为一时的心软没有掐死你!”
帐篷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照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我?也想,为何她?不掐死我?。”
“你这个冷血的怪物!”星雅公主突然挣扎起来,金色的眼睛里噙着泪水,“世?上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想要掐死她?的亲生儿子!只有你这样的野兽才会想要残害自己的亲人!”
陆照缓缓抽出佩剑,寒光一闪,剑尖已经抵在星雅公主的脖子处,沿着刀线划出了一道血痕。
“我?说?了,我?只是完成陛下给的任务。”陆照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我没有想要杀了南疆人。”
“你没有想要残害你的手足?”星雅公主讥讽地笑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可你还不是这样做了,你杀了近乎一半的南疆人,他们亲人的泪水都可以汇成一条河了!表哥,你清醒一点啊!”
“表哥”这个称呼让陆照的剑尖微颤了一下。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一个穿着红纱女子模糊的背影,冰冷的宫殿走廊,还有永远紧闭的房门?……
“你说?我?可以,”陆照突然睁开眼,声音低沉而危险,“但是你不可以辱骂陛下,他不是你可以骂的。还有,南疆人不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也不是你的表哥。”
星雅公主突然笑了,那笑声中带着某种绝望的明悟:“所以你连自己的血脉都不承认了?那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抵在?脖子那边的刀又深入了一分,血顺着脖子流到了领口。
“她?是因为思念那个抛弃她?的祁国男人而日渐憔悴,最后郁郁而终的。”星雅公主一字一顿地说?,“而那个男人,就是现在?的祁国皇帝,你的父亲。”
陆照收回剑,淡淡道:“你说?的这些,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星雅公主的眼睛猛然一缩,河图王子难以置信的看向陆照。
当乌鸦卫押着王子和公主离开后,陆照独自站在?帐篷里,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有时候人会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说?谎,他们并不是刻意的,而是他们潜意识里觉得他们要说?的话?并不美好,便在?原本的经历上加以谎言的修饰。
这个谎言不仅骗过了爱人,也骗了自己。
当初陆照对姜多善讲的经历半真半假,而关于他身世?的秘密,他也从不在?任何人提起,也不想告诉姜多善。
因为,他的经历和身世?都太肮脏了,他害怕姜多善会因此就厌恶他,会因此离开他。
陆照不是从石头堆里蹦出来的,他有爹也有娘,他的父亲是当今的祁国的皇帝,他的母亲是南疆的公主阿星朵。
他的出生不是两个相爱之人的结晶,而是一个阴谋,一个耻辱。
陆照记得那个总是背对着他的金瞳女子,记得她?从未给过他一个拥抱或一次抚摸,他也记得王宫深处那个阴暗的小?房间,那是他七岁前?唯一的栖身之所。
“你是罪恶的产物。”照顾他的老嬷嬷常常这样告诉他,“你的存在?提醒着公主那段耻辱的往事。”
也许是看陆照可怜,又或许是在?深宫里无聊,老嬷嬷便和陆照讲起来阿星朵和祁帝的过往。
祁帝还不是祁帝的时候,他用着化名祁三游历五国,踏遍千山,还写?了一本流通各国的《南北释义》。
当他游历到南疆时,正值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
那日,祁诃正在?集市上挑选水囊,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转头望去?,一个身穿绯色纱裙的少女整蹲在?香料铺前?,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少女手腕和脚裸上都带着金色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悦耳的声响。
“公主,我?们该回宫了。”侍女小?声的提醒道。
祁诃心中一动,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故意在?公主经过时用着祁国官话?吟诵道:“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阿星朵果然停下了脚步,她?好奇的打量着异族人,“你会说?南疆话?吗?”
“略通一二。”祁诃微笑着切换着南疆话?,“在?下周游列国,途经贵地。”
这便是祁诃和阿星朵他们初遇的场景。
起初阿星朵对于这个男人只有纯粹的好奇心,南疆人向来排外,作为公主的她?更?是被教?导要警惕这些外来者。
祁诃白皙的皮肤,瘦弱修长的身形也与南疆人崇尚的健壮之美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