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掌门那个倒搭出去的样子,一眼便知此人在掌门心中的地位,这他妈的谁敢惹?!不要命了?!

一眨眼的功夫,偌大的庭院里就剩下三个人。连风吹过树木的簌簌声都变得极为明显。

这帮弟子都是让简淮吓跑的?怎么一句话不说就都逃命似的蹿出去了?顾亦安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更诧异的是简淮的态度。

小小年纪,就能忍让自己至如此。果然是个人才,看来不能从简淮这边下功夫了。

“受委屈了没有?”简淮并未起身,就这么抬眸,迎着顾亦安心虚的眸子回应了过去,柔声细语问道。

顾亦安:“……”你难道不应该先关心一下那边的精神状态吗?

吴晟那边都快变成惊掉下巴的雕像了。

不知怎的,顾亦安此刻竟然觉得有些理亏,眼神飘忽,也不敢跟简淮对视。

明明是他搞出来的事,简淮这几句话反倒问得他像个可怜巴巴的受害者一般。当然,顾亦安还不知道自己的「清白」此刻已然传遍了半个山门。

罢了,顾亦安暗自咬牙。简淮这边不好下手,不妨直接激怒吴晟。总之,他这个杀人凶手住在这里,事实如此。吴晟将此事闹得越大,简淮的压力越大,他总会图穷匕见。

这吴晟长老不是骂他狐媚子么?索性装一个给他看看。

顾亦安的视线缓缓移过吴晟的身影,又转了回来,落在简淮关切至极的面容之上。

只见顾亦安缓缓开口,嗓音润朗,像只猫爪轻轻地挠在简淮的心上,“仙君……”

“我没有受委屈。”他眨了眨眼睛,逼出几滴眼泪来,悬在眼眶里迟迟不肯落下,眸子中透着水光,轻轻咬着嘴唇,像是委屈至极。

顾亦安活了几百年,经历了世间八苦。他虽然不知道狐媚子怎么个演法,但是要把吴晟气个好歹来,他还是有自信的。

左不过简淮也知道他是装的,那自己就陪他演一演这出戏。

若是简淮揭穿他,那便再好不过。若是简淮也同自己一起装下去,那吴晟便要对他发难。

左右都于自己有利。

顾亦安这副模样看得简淮心里狠狠一颤。

他自然知晓顾亦安是演出来的可怜模样,可他就是见不得顾亦安这般委屈至极的样子,仿佛那个几百年前无助的羌竹,和无能为力的自己。

“我就在这儿,不哭。”简淮轻声安慰。

也不知道是同顾亦安一起装,还是真正的说给那个曾经的羌竹听的。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转身,冷眼瞧着吴晟,瞳孔深处有些不易察觉的愠色。

吴晟刚要开口,就见掌门身后,探出一个脑袋。顾亦安全然没有了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他透过简淮的腰身,正歪过头去,看着吴晟。

顾亦安眸中满是嘲讽和狡黠,他唇角一勾,朝着吴晟耸了耸肩。

他的神色落入吴晟眼中,就变成了,怎么样,你道行不够吧?有本事你也勾搭简淮啊?你能奈我何?你上来打我呀?

吴晟的怒火蹭的一下蹿了上来。

他一抬手,一把剑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刺破空气,直奔他的掌心而来。「啪」的一声,吴晟握住那剑,猛地上前一步,“信不信我砍了你?!”

他不是说着吓唬顾亦安的,他是真做的出来。

话音未落,刹那间,一阵朔风呼啸而来,吴晟只觉得一阵巨大的灵力在自己身旁炸开,窒息感充斥着全身的各个角落,仿佛连血液都已然凝结成冰。

这是……威压?

他猛然抬头,只见简淮站在原地,眸色凛冽,嗓音如霜,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

“你当我死的?”

吴晟后退半步,调动内息,挥出一剑将周身的灵力斩开,外部的空气顿时涌入心肺,他大口的喘息着,像是气极了。

他此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简淮。他记得简淮的修为虽在他之上,却也没高到哪去,可这几日不见,他的修为竟如此突飞猛进?就连灵力威压都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吴晟自然是不知,简淮自打那日从刑场上下来,忆起了前尘后,神魂自然也苏醒了过来。此刻,简淮只是用神魂催动了一丝灵力。若是将陨灵那几千年的神魂全部释放出来,怕不是要将这满山的人尽数吓死。

二人就如此对峙着,空气中的火药味一触即发。仿佛谁动一下手指都会引来如山洪一般的灵力倾泻。

简淮自然知道,这事九成九是自己家那个小混蛋先挑起来的,也知道吴晟的脾气一点一个准,又对自己早有不满。

更何况,吴晟跟虞风山掌门的交情非浅。所以,挑吴晟下手,最为方便。足不出户,就能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事。

简淮暗自发笑,确实,比小时候聪明多了。想必此刻,那小混蛋正在心里盼着自己跟吴晟打起来。

也罢,简淮垂了眸子,叫人看不清楚瞳孔的情绪。

不就是想引自己杀他么?

想都别想。

“简淮,我认真奉劝你一句,你若是还想坐稳掌门之位……”吴晟强压怒火,剑锋一指,对准坐在桌前看热闹的顾亦安。

“这个人,你留不得。”

简淮眉尾轻挑。笑话,若不是为了给自家小朱雀正名,外加对付鬼族更方便些,这掌门谁爱当谁当。

他没接话茬,只淡淡道:“我说了,没我的令,任何人不得上来打扰他。看在林霁的份上,今日我不追究。”

他本应该以儆效尤,警告任何人不得来打扰顾亦安。可既然事儿是他家的人先挑起来的,再加上此人与林霁关系非同一般,倒也不至于兴师问罪,给个警告便是。

况且,顾亦安总是待在这儿,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得想办法,让顾亦安心甘情愿的留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