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刀是要捅进她身体里还是解开绳子,纪乐宁不知道。

她也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而是将视线落在不远处自己的相机上,她的相机就扔在地上,沾了不少的泥,纪乐宁很心疼,这个相里有很多她和黎泽川还有千禧的回忆,他们两兄弟都是特别温柔的人,要是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她只遗憾,没能跟他们俩道别!

咔嚓!

一道寒光从眼前掠过。

纪乐宁紧闭双眼,心猛地提到嗓子眼,然而等了半晌没感觉到疼,缓缓睁眼才见刀疤男斩断了自己身上的绳子,低吼道:“做,给你那短命的爹做一碗面,老子送你去团聚。”

说完他又疯魔般地冲着三彩菩萨念叨:“菩萨啊菩萨,你看我是多么善良的人,我不光要喂她,我还得喂她那个短命的爹……”

纪乐宁腿吓得严重发软,缓了十几秒才从凳子上站起,她第一想法是用最快的速度冲出那扇矮小的木门。

但刀疤男的警惕性极强,虽然他在双手合十冲着菩萨自言自语,但那只阴厉的眸子却始终盯着纪乐宁,一瞬不移,就是为了确保她有小动作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取她的命!

纪乐宁察觉到了他目光里的杀意,不敢轻举妄动,紧张道:“叔叔,您这儿有面条吗?”

“在包里!”刀疤男冷冷回应,说完随手将地上的包捡起来扔给她。

纪乐宁从里面掏出一包袋装泡面,因为手上都是汗,半天扯不开塑料袋子,将手放在衣服上蹭了把汗,才终于撕开,她靠近那口锅,准备倒调料的时候发现锅里水很多,顿时就想到了对付这人的法子。

黎泽川教过她,当生命遇到威胁时所有的反抗都是正当防卫,这一锅开水要是浇在刀疤男身上绝对会让他丧失行动力,可万一失败,水将会浇在自己身上,从没干过坏事的纪乐宁内心无比煎熬!

“在想什么?”刀疤男见她手悬在半空不动,阴沉着声音问。

纪乐宁立马心虚地抬手指向自己相机,急声道:“相机,那个相机值六十万,等我死了,你可以把相机卖掉!”

“什么?就这破玩意能值六十万?”刀疤男转身拿相机。

纪乐宁趁机端起炉子上的铁锅,机会只有一次!

她瞅准盯稳将半锅开水朝刀疤男下半身泼了过去,只有腿受伤他才不能追上自己。

哗啦!

开水触到皮肤的瞬间,刀疤男发出杀猪般的凄嚎!

疼得整个人从凳子上滚到地上,连翻了两圈就伸手去够桌上的斧头。

纪乐宁还想去拿自己的相机,可相机就在刀疤男身边,她不敢贸然上前,但又实在舍不得。

直到刀疤男提着斧头红着眼,踉踉跄跄往起爬的时候,她才吓得撒丫子往外跑。

“贱人,老子弄死你!”身后的咆哮声振聋发聩。

纪乐宁冲出蒙古包,才看见天已经蒙蒙亮了。

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大脑应急反应系统会分泌出大量激素,即使她已经很乏力,但这一刻,身体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能,让她一鼓作气跑出了好远。

刀疤男提着斧头在后面追,可没追几十米就疼得跪倒在地,全身皮肤疼到暴筋,要是身体其他部位受伤他还能忍着疼先杀了纪乐宁再休息,但下半身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他掀开衣服查看伤势,只见被开水浇过的地方全都肿起一个个大水泡,连裤子都像气球一样被撑得肥大,疼得他寸步难行,气得握紧拳头直往地上砸。

纪乐宁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看见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她才停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肺像是要爆炸一样,整个人累到上气不接下气。

汗水和泪水在她苍白的脸上交织,她神经紧绷地回头看,已经看不见那个蒙古包了,刀疤男也没有追上来,她好像安全了!

当这个讯息传达给大脑的时候,身体像软了一样失去支撑朝地上跌去。

这一刻,躺在地上都感觉身体是舒服的,可她不敢躺,她害怕那人会再次追上来,于是又靠着强大的意志力逼迫自己站起来继续走!

她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远处是连绵的雪山,左右两边都是望不到尽头的草原,从兜里掏手机想看看地图,可口袋里空空如也,相机没拿回来,手机也没了,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判断力走,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和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她顺着草原继续行径,祈祷在路上能遇到好心的牧民,送自己回营地!

第54章 恐惧如影随形

从早晨一直走到中午,纪乐宁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断了,她实在走不动了,累到连气都不想喘。

正好前面有棵怀抱粗的大树,她想歇一歇。

背靠着大树刚坐下,身体像融化了一样,从靠着树变成了直接躺在地上,本打算就这样休息几分钟,然而一闭眼,无尽的疲惫和困意瞬间让她沉沉睡了过去。

恍惚中,有人在摇她的身子。

纪乐宁疲惫地睁开眼,就见琴子来了,她手里捧着瓶矿泉水还有香喷喷的红豆面包,面包差不多有她脸盘那么大,色泽金黄,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纪乐宁饥饿得伸手要:“琴子老师,我想吃口面包。”

琴子便将面包和水一起递给她,关切道:“快吃,这些都是你的!”

纪乐宁坐直身子,迫不及待拧开瓶盖咕噜噜一口气将大半瓶水全喝了下去,她实在太饿太渴,胃里空荡荡嗓子如火烧,这一口水下去,好似春雨滋润大地,让心里无比畅快。

面包也酥软香甜,她将整个面包一口不剩地全吃完,就跟着琴子上车回营地。

然而,车子的行径路线越来越偏僻,停车后,纪乐宁居然发现自己又来到了桑隆山,映入眼帘的是那排破烂不堪的旧房子,她吓得转头就跑,可这时琴子变了脸,凶神恶煞一把将她推倒,扯着她脚踝死命往那些黑屋子里拖。

纪乐宁手指扣着地面绝望地大喊,但无济于事,压根就挣脱不了。

硬生生被琴子扯进那间黑屋子里。

残败的房间里横七竖八躺满了死不瞑目的尸体,灰色的墙面上全是一个个血红色的手掌印,纪乐宁失声尖叫往门外冲,却被一个手里端着一锅沸水的男人堵住去路。

那人右眼是白的,狰狞的脸上各有一道形似蜈蚣的黑褐色刀疤。

纪乐宁浑身抖颤着,刚认出这人身份,一锅开水已经朝她泼了过来。

惨叫着从梦里惊醒,却被人抓着肩膀。

纪乐宁吓得连滚带爬往树后躲,可直到看清来人真容,才诧异地瞪大双眼。

面前的人居然是风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