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乐宁吓得追着车子边跑边喊,求琴子停车,但极限追逐了两分钟,车子已经跑没影了。

独留她一人!

绝望感铺天盖地,确定琴子真的丢下自己走了。

纪乐宁气得直跺脚。

等呼吸平稳,再回头看向身后荒芜的破旧景区,刚刚有琴子在还没觉得害怕,这会根根汗毛都要竖起来。

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想走回去,但又怕琴子回来的时候骂她,还害怕自己会迷路。

五十公里是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犹豫了许久,最终决定忍着恐惧,在原地等琴子回来。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眼看夕阳升起又落下,天都快黑了琴子还没回来,纪乐宁急得团团转,给黎泽川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但这地方一点信号都没有,她只能干等。

天幕从蓝转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琴子还没回来,纪乐宁心态有些崩,吓到蹲在地上不停抹眼泪。

然而,天不遂人愿。

在她最害怕无助的时候,头顶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道惊雷。

巨大的雷声敲击耳膜,吓得纪乐宁惶然抬头,看着天上忽明忽暗的云团,意识到要下雨,赶忙搜寻能避雨的地方,但下雨不能躲树下。

唯一能去的就是那一排废弃房子,但白天看着都恐怖的地方,晚上用手机灯照过去,黑漆漆一片没门没窗,跟鬼魅的洞穴一样让人心生抵触。

纪乐宁压根不敢进去,她害怕那些房子里有死去的人,有孤魂野鬼,尽管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但这一刻由不得她不胡思乱想。

相机还拿在手里,担心会把相机淋湿,她把相机戴在脖子上又揣进怀里,再将冲锋衣上的帽子拉起把自己裹严实,决定就这样站着淋雨。

又是一声巨响,同时还伴随着一道明晃晃的闪电劈下。

白色电流照得周遭亮如白昼。

但也只是一瞬之间,四周又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纪乐宁站在寒风中抖颤着身子,如同一只迷途的羔羊被弃在了苍茫天地间。

闪电越发汹涌,在空中狂魔一样乱舞。

不消片刻,风卷着密集的雨水噼里啪啦砸落。

滂沱大雨,像从天上往下泼一样。

即使她戴着帽子,暴雨还是打到脸上,又猛又急的雨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纪乐宁不停地抬手抹脸上的雨水。

可擦着擦着,她恍惚中好像看到不远处站着个人影。

这一现象,让她身体过电般泛起一股森冷寒意,她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

手机还有电,但在大雨中灯光的穿透力并不强。

直到一道闪电再度划破夜空。

她才真正看清,面前的确站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雨衣,手里拿着把斧头正在朝她一步步逼近。

纪乐宁吓到浑身的血都凝住了,撒腿就往后跑。

但地上又湿又滑,到处都是泥坑,没跑几步就被滑得扑倒在地。

极度慌张下腿脚都仿佛不灵便了,倒在地上还没从泥泞中爬起来,那人已经走到她身后,大力扯住她脚踝。

纪乐宁失声惨叫,拼命蹬腿想要抽身,但抓着她的那只手,力道狠辣。

恐惧无休无止在大脑里跳跃,她歇斯底里地叫喊,挣扎!

然而下一秒,一记闷棍敲在后脖颈让她失去全部知觉。

黑衣人拖着她一步一步消失在雨夜里!

昏迷了数个小时!

纪乐宁再醒来的时候,脖颈像落枕了一样又疼又僵硬,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一张有靠背的木凳上,脚也被固定着。

而她面前是燃着煤炭的铁炉子,在炉子后面坐着个身型肥胖的男人,那人右眼似乎是瞎的,白茫茫一片,面目狰狞凶悍,左右脸上各有一条形似蜈蚣的黑褐色刀疤,头发稀疏脏乱,这会,他手里正拿着一把弯刀暴躁地剁着面前木凳上的肉,每一刀扬起落下,都震得凳子抖三抖。

也震得纪乐宁心发抖,身体抖得连同身下凳子都在一起颤抖!

“醒了?”刀疤男抬眸,凶狠的三白眼直勾勾盯过来时,纪乐宁连呼吸都忘了,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急速往头顶冲。

“我长得很吓人吗?”刀疤男又问,起身从火炉旁晾烤的棉服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独眼罩带上,龇着一口稀疏的黄牙呵呵笑,本就渗人的脸一笑更像夺命的鬼。

纪乐宁苍白着一张脸,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哆嗦着泣声求饶:“叔叔……我求求你……放……放了我……!”

“这恐怕不行!”刀疤男嘴角笑意寸寸凝住,他是负责收钱办事的杀手,现在收到了两个雇主的委托,第一个雇主是要他把纪乐宁卖了,且要卖到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第二任雇主是要纪乐宁的命,他现在拿了双份的钱,中和完两个雇主的意思,刀疤男觉得都是一样的,第一个雇主虽没提杀人,但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永远不会被找到,所有,她的命非取不可。

不过,他这人有个怪癖,他家里老母亲信佛是个虔诚的教徒,所以他每次杀人,为了不让自己造杀孽太重,都会将被害者喂饱再送上路。

纪乐宁醒了,他也该干正事了。

“笔记,笔记!”刀疤男嘴里念叨着,手急匆匆伸进衣服里一通乱翻,最终从贴身针织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蓝色笔记本,兴致勃勃翻到一张空页,写下纪乐宁的名字,随后惊奇地瞪大双眼凑上来问她:“来,告诉我你最爱吃什么?”

咫尺之间,他嘴里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