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疯子
紧接着,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给黎晔喘息的机会,就拳拳到肉往他脸上抡。
金丝边眼镜被打飞出去,紧接着,是飞溅的血水。
“二少,二少你冷静一下!”贺叔大喊着跑过来拉架,可他实在没力气将两个一米九几的大小伙分开。
眼见黎晔鼻梁骨都要被打歪,再打下去第二天黎泽川可能就要跪在祠堂被家族公开处刑。
千钧一发之际,是纪乐宁喊了一声。
黎泽川才冷静下来,放开黎晔。
两人都负了伤,黎晔鼻子嘴里全往外淌着血。
黎泽川只是嘴角有一片青,另外白衬衣上沾了血,不过都是黎晔的血。
贺叔赶忙过去搀扶黎晔,黎晔伤的不轻,被扶了两次才勉强站起,一起来就骂:“黎泽川你吃疯狗肉了,老子跟你闹着玩,你居然跟老子玩命!”
“玩?我车上拉着个老人和孩子,两条活生生的人命,你跟我玩,拿什么玩?拿人命玩吗?”黎泽川脸色阴沉,说完冲过来就要再给他一脚。
黎晔吓得直往后躲。
贺叔赶忙抱住黎泽川:“好了二少,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别吓着孩子!”说着,死命将人往车上推。
回到车里,黎泽川的心跳还是久久无法平复,刚刚万一出事,他真的死了都没脸去见纪洺,越想越气,拿出烟想抽一根,但掏出来又塞了回去。
黎晔没人搀扶根本站不稳,像摊烂泥一样坐在地上啐了一口血,目光直勾勾盯向后座的纪乐宁,他跟黎泽川从小一起长到大、斗到大,还从来见过黎泽川像今日这般失控,疯狂过。
难道说,都是因为车后座的那个孩子,想到这,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染上了兴奋之色,在他看来黎泽川是一个几乎没有软肋的人,但现在,似乎有了!
纪乐宁惊魂未定地透过车玻璃看倒在地上的黎晔,就见他像疯子一样,明明血糊了满脸,嘴角全是流淌的血线,但还在咧嘴大笑。
纪乐宁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看着看着,黎晔那双眼睛忽然聚焦盯了过来。
对视的瞬间,纪乐宁犹如被雷劈中,寒意瞬间蹿遍全身,她赶忙缩到座椅后避开黎晔的目光,以为不去看就不会惹上事,孰不知,这条毒蛇将会缠上她,成为她一生的梦魇!
开车离开这片是非地,约三公里就到了兴华市最大的医院,但黎泽川这会衣服上都是血,怕被狗仔盯上,于是联系了私人医生,直接回家。
纪乐宁以前只知道黎泽川很有钱,但没想到他那么有钱,住的别墅在5A级红枫岭景区里,坐拥清雅杳然的山林景观。
黑夜中,拔地而起的别墅像一座不夜城,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黎泽川本来还想给乐宁大概介绍一下住处,但时间实在太晚,车停到负一层,直接乘室内电梯去了三楼卧室,这栋别墅住宅区共四层,十一个房间,他住在顶楼,三楼是黎千禧住,千禧是他亲弟弟,今年也14岁,不过比纪乐宁小了几天。
这两天去参加电子竞技赛没在家,而他爸,因为是主任医师,医术特别精湛,经常会被其他医院邀约,所以回家次数也少,他妈在航天局工作,两个月回来一次,因此这偌大的别墅除了保姆和保镖没其他人。
第7章 诉苦
走出电梯,可以大致看到别墅内部的四层空间,一楼是挑高的客厅、厨房、酒窖,二三四楼穿插着书房和卧室,整个内部设计采用沉稳内敛的高级灰作为主要色调,奢侈又不浮夸。
将纪乐宁领进南面一间卧室,黎泽川便给她介绍:“以后这里就是你房间,你对面是千禧在住,我住在楼上,我爸妈住在二楼,但他们不怎么回家!”
纪乐宁点头,蓝黑色的眸子在屋子里环视,和外面设计不同,这间卧室是温馨的奶油色,有独立卫生间,还带一个超大露台,她用眼睛大概测量了一下,房间整个面积加起来比她爸以前租的两室一厅都要大,可条件越好,她心里的自卑感反而越重,看着门外保姆窥探的目光,她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来到了不属于自己待的地方,这种想法萌生时,脸颊瞬间滚烫。
黎泽川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和拘谨的表情,瞬间就洞察到了她的情绪,将外人支走,关上门单独和她聊:“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他轻声说,手背触到纪乐宁滚烫的脸。
房间很静谧,纪乐宁没躲开,反倒像小猫一样往他手上蹭了下,摇头。
既然不是身体不舒服,那就一定是心里不舒服,黎泽川笑着开导她:“我养你小,你养我老,别看现在是我照顾你,以后我还得指望你照顾呢!”
“黎哥哥又不老,你就比我大九岁而已!”纪乐宁蹙着眉头反驳。
黎泽川伸出食指刮她鼻子:“记住了,以后这儿就是你家,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有事第一时间找我沟通,但不能闷在心里不吭声好吗?别把我当外人!”
“好!”纪乐宁有些拘谨地点头。
黎泽川又问:“那你给我说说,你身上是不是有伤?”
纪乐宁磨蹭了一下,要是别人,她打死都不会说二婶是怎么虐待她的,但面前的人不一样,她甚至有倾诉欲,将裤腿拉起来,白皙的腿上横起竖八的淤青,她沉着眉头,痛苦道:“以前爸爸活着的时候,二婶和二叔都对我很好,但自从爸爸出事以后他们就像变了个人,不愿意帮爸爸下葬,是之前和爸爸一起工作的叔叔们收的尸,下葬那天我偷偷跑出去,结果回来就被二婶打了,那天晚上我是在杂物间里睡的,在二婶家我好像做什么事都是不对的,起先二叔还会帮我说话,但护了我一两次就不管了,今天早上,我背着书包去学校,爸爸说我只有学习好了才能有出息,但出门就被二婶扇了一耳光,她拿着拖把往我身上打……”说到这,她嗓音忽然哽住,气息里带着颤音抬头看天花板想控制住情绪,可一大滴饱满的泪顺眼眶滚落,重重砸在手背上。
黎泽川心里五味杂陈,将她拥进怀里。
纪乐宁被这一抱,惹得情绪更加泛滥,呜咽着继续说:“黎哥哥你知道吗,今天……要不是你来了,我以为我都要被冻死了,那会……我……我……”声音越发支离破碎,她想说她连自己葬到哪都想好了,但就是说不出口。
泪水一点点渗进黎泽川的白衬衣,从一开始被她搂着腰,变成黎泽川单膝跪地被她搂着脖子,到最后她趴在黎泽川肩膀睡着。
第8章 登门
这期间,黎泽川没说浮于表面的安慰话,在沉重的痛苦面前,语言是苍白的,他只是充当了一个沉默的树洞,陪着她,让她将所有的难过和委屈都发泄出来。
医生来的时候,黎泽川小心翼翼将熟睡的纪乐宁放在床上。
千叮咛万嘱咐让医生动作轻一些,用最好的创伤药,上药时衣服用剪刀剪开,别吵醒她。
来的医生是老常客沈娜,她还是第一次从黎泽川嘴里听到这么多刁钻的要求,还记得上次黎千禧打篮球崴到脚,脚踝都肿成了包子,就因为喊了声疼,被黎泽川骂矫情,果然,男人是这世界上最难琢磨的东西。
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沈娜也算是尽了全力,在没吵醒纪乐宁的情况下帮她上完了药。
准确的说,是纪乐宁太累了,沾床就睡死了过去。
一夜安眠,次日也没人催她起床。
睡到自然醒睁眼,尽管身下的床柔软舒适,但她身上还是各种疼,撑着手臂走起。
见床头放着一件米黄色的碎花家居服,她赶忙穿好衣服,洗漱完便往外走,因为不熟悉黎泽川家里的作息时间,她担心自己会失礼。
可刚迈出门,一个中年保姆神色慌张地过来,催促她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