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若游丝的黎泽川已经睁不开眼了,他身体痛得像被千斤顶一寸寸碾碎,所有意识都在如潮水般迅速退散。
黎晔拍打黎泽川的脸,不停唤他。
但黎泽川耳畔对声音的敏感度正在逐渐消失。
“叫醒他,不能让他睡!”黎晔着急冲着纪乐宁喊。
吓傻的纪乐宁脑子里被下达指令后突然醒悟了过来,一遍遍叫着黎哥哥!
等到救护车来,黎泽川被抬上救护车,送进抢救室的前一刻,纪乐宁还在喊。
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得到一声回应。
抢救室的大门被合上的时候。
纪乐宁血手搭在铁门上拉出了十道血线,她绝望地瘫倒在地,哭到泣不成声!
而时海就躲在医院走廊的拐角处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心里一阵畅快,但这还不是他最满意的结果,在他看来,黎泽川伤害了时鸢,黎晔明明答应自己要帮时鸢报仇,却两面三刀,现在他指望不上黎晔帮忙,就想让黎晔和黎泽川都去死,在黎晔手底下工作了大半年,时海清楚的知道黎晔实验室位置和重要数据,他现在要拿手里已有的实验数据和宋晏做交易,换到一笔钱给时鸢治病,除此外,还有纪乐宁的帐要算,他怨毒的目光暗中窥视着纪乐宁,想起上次时鸢被纪乐宁殴打,还有最近网上传出纪乐宁黎泽川在一起的事。
时海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该去给宋晏提议,让宋晏趁着黎晔和黎泽川都被送进抢救室的工夫对纪乐宁下手,要是纪乐宁死了,无论黎泽川能不能保住命,结局时海都是满意的,要是黎泽川被抢救了过来,却看见自己心爱的人死了,一定会肝肠寸断,可要是黎泽川没被抢救过来,那更是皆大欢喜!
时海预谋着,在当天晚上,就登门宋家宅邸去找宋晏。
以往宋家大院都有保镖把守,但今晚,两扇对开式的墨玉大理石门外空无一人。
时海按了两遍门铃,都无人回应。
焦急在外面等了十多分钟,门终于开门,却是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面容清冷干净,留着长发的英俊男子,那人手里拿着一块黑色方巾在慢悠悠擦手,能隐隐约约从他森长的指缝中看到一丝血迹残存。
“你好,我找宋晏,麻烦帮我支会一声!”时海客客气气地请求。
风齐玉冷沉目光极具深意地打量了眼时海,虽然时海不认识他,但他是认识时海的,毕竟这是纪乐宁生物学上的父亲,身材魁梧高大的时海,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只是瘦的有些脱相,不过仔细看时海挺立的鼻梁的确和纪乐宁有几分相似,出于礼貌,风齐玉先冲着时海点了下头,才开口道:“宋晏不在家!”说完,他大踏步离去。
紧随其后走出宋家大门的是五六个穿着黑色制服戴墨镜的男人。
其中一人手里还拉着一个足有二十八寸大的黑色皮箱。
不知道为什么,目光落在皮箱上的时候,时海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
夜色漆黑浓稠。
硕大的宋家宅院寂静无声。
时海到底是没勇气再踏进这里,匆忙转身离开。
在第二天,网上就传出了宋家家主宋自成突发急症离世。
宋自成出殡当天!
宋晏并没有出现,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没了踪影。
时海找了五六天都没找到宋晏的下落,于是,想到了那晚自己在宋家宅院外看到的二十八寸黑色皮箱,觉得宋晏或许已经死了。
找宋晏合作的计划落空,让时海很是消沉,他迫切地需要一笔钱,可当初他和楚琪被黎晔撺掇在网上诋毁黎泽川,惹怒了黎老爷子,被黎老爷子动用雷霆手段全国范围内封杀,现在没有一个公司敢录用他们,在当今这个社会,没渠道赚钱,寸步难行,时海想找人借钱,但能借的可以借的他都借遍了,现在就算是找银行都贷不出一点钱。
坐在空无一人的公交亭,时海烦躁地抓着头发正恼火时,眼角余光扫见一旁广告牌上辉幸控股的宣传海报,这是秦楚的公司,他心口猛地一震,想到了秦楚,几年前秦楚曾热烈追求过时鸢,时海觉得不一定能找秦楚借到钱,他实在走投无路了,念头产生的时候,没片刻犹豫就坐上公交赶去秦家。
夜里十点多钟,秦楚在家打保龄球,佣人汇报说门外有个叫时海的人要见他。
秦楚有些错愕,以前追求时鸢的时候,他经常往时鸢家跑,管时鸢爸妈叫时叔时姨,后来自从和时鸢闹僵,他再也没登门过时家一步,也再没见过时海和楚琪。
让佣人将时海接进门,秦楚看着精神状态萎靡又胡子拉碴的时海,生疏地喊了声时叔。
时海心酸至极,拉着秦楚的手套近乎:“小秦,叔今天拉下老脸求你,求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帮我个忙!”
第159章 痛
“出什么事了?”秦楚担忧地蹙眉。
时海曾经身为金华市数一数二的科学家,一身傲骨,而女儿时鸢又长相出众,追求者众多,时家总的来说过得风生水起,可现在,时海眼神里多了几分自卑,似乎怕秦楚会拒绝自己,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他都是低着头的:“你能不能借叔点钱?”消沉的声音从牙缝里为难地挤出来。
秦楚没一刻犹豫,立马应下:“好,时叔您想要多少?”
“谢谢你小秦,我是实在没法子了才向你开口,这可是时鸢的救命钱,以后……我就算挖心卖肾也会把钱还给你!”时海感恩戴德握着秦楚的手不停道谢,人在没钱的时候最能感受到人情冷暖。
“时叔你别这样,时鸢她怎么了,是生病了吗?”秦楚脸上的担忧难以掩饰,他预感到情况很不妙,毕竟时家家境很殷实,一般的小病不会让时海想着筹钱。
两年前,秦楚虽跟兄弟们说过自己要结婚,可在结婚的前一天他却临阵脱逃,这几年,秦楚断断续续谈过很多女朋友,但无一例外每一个都是时鸢的替代品,有些相貌声音像时鸢,有些脾气像,可跟她们深入接触时秦楚总是能想起时鸢,摆脱不掉,挥之不去,即使是现在,身边也没有一个能真正替代时鸢位置的人。
时海没办法向秦楚描述时鸢的惨状,唇角绷成直线点头。
整整五年,秦楚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时鸢,但此时此刻,他依旧会为时鸢的处境感到担忧,但见时海似乎不愿意说,他只好又换了一种方式,试探道:“时叔,你可以带我去见时鸢一面吗?”
时海依旧不回应。
秦楚再妥协:“如果不方便的话,就让我远远看一眼就好,要是您不愿意……也没关系!”
“没有,只是……,算了,你还是自己去看吧!”时海始终难以启齿,直接带秦楚去了自己的住处。
黎晔为了不让时家太张扬,将时鸢安置在郊区一个小镇上。
从秦家开车过去三个多小时,才到时鸢的住处。
他们就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
一路上,时海都沉默着不说话,秦楚也无法从时海口中了解到时鸢的处境,直到跟着时海走进一栋破旧居民楼,坐电梯去到十二楼。
一梯四户的拥挤走廊里,漂浮着刺鼻的尘土味,走廊没有灯,时海打开手机灯将秦楚带到1202门口,用钥匙打开房门,请秦楚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