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现在无论月郢茜同意与否,在黎泽川的地盘,东西都不可能再带走。

撕破脸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月郢茜只好妥协!

等人离开!

黎泽川去翻找皮箱里剩下的磁带,将磁带按照时间顺序一一整理出来,按个听,把不重要的地方和月紓说的话都快进跳过,他心情很复杂,很纠结,同时又迫切地想知道黎晔心里的痛苦到底是什么。

一晚上、一包烟!

听完了四十多盘磁带。

第二天睡到中午醒来,黎泽川又继续听,花费了两天多时间,听完了全部内容,也听完了黎晔的五年。

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一盘磁带是黎晔十八岁时,月紓问的几条快问快答:

月紓:“你现在最爱做的事是什么?”

黎晔:“实验,做实验会让我感觉生活有盼头!”

月紓:“最让你开心的事呢?”

黎晔:“实验取得阶段性胜利带来的满足感算吗?”

月紓:“算,那你空闲时间都会做什么事来打发时间?”

黎晔:“看书,研究科研一类的东西,是不是听着有些枯燥?但我全靠这些东西活着,甘之如饴!”

月紓:“你痊愈后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黎晔:“跟黎泽川道歉!”

月紓:“你们还没有和解吗?”

黎晔:“我坚信我们总有一天会顶峰相见!”

月紓:“如果上帝要从你身边剥夺一样东西,你最不想抛弃的是什么?”

黎晔:“自由,精神的自主呼吸和绝对的身体自由是我能活下去的必要条件,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

……

黎泽川手里转动着一盘磁带。

黄昏时分,橙红的光瀑从窗外倾洒而入,照在他锋利的下颌线上,他冷着脸,眉峰如山般紧拧着,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境面对铁一样的事实。

黎晔有精神分裂,准确地说,黎晔从五岁开始出现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但黎世昌和蔚苒都不爱黎晔,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现象,在被接到老宅生活以后,黎晔病情不稳定做出了很多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每次犯错都逃不过一顿家法,而黎泽川也因为黎晔的暴行痛骂过黎晔,他们曾经明明亲密无间,甚至在一个被窝里待过,在吕国留学期间,他们依旧住在一栋房子里,但黎泽川都没注意到黎晔生病了。

要是能早些知道这一切,他一定不会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一切都太晚了!

可,真的晚吗?

医院里。

月郢茜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黎晔,又苦等着黎泽川的出现。

等了一天、两天、一周都过去了,黎泽川还是没出现,月郢茜感觉越来越没有盼头,她正思索着要不要抽时间去拿回自己那箱磁带。

然而就在这天下午,黎泽川来了!

他穿着一身妥帖沉稳的黑色西装,像刚从公司赶来,神态略有些疲倦,但踏进病房看见黎晔的那一瞬间,脸上所有的倦意消去,勾起唇角倨傲冷笑。

四目相对时!

黎晔眉峰紧紧隆起,一抹不悦在面上浮现。

这些天黎晔都是静脉营养注射,不让进食,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过于锋利的面部轮廓让他的脸更加凌厉凶狠,今早,医生才准许他吃少量的流食。

月郢茜这会正端着碗勺,要给黎晔喂粥。

黎泽川阔步上前,看向那碗清汤寡水的小米粥,气定神闲嘲讽:“你只能喝粥吗,真可怜,妄我还费心思给你带了海鲜,看来你是无福消受喽!”语气里没有一丝探病的真诚,反倒像是来看热闹。

话说完,两个保镖抬进来一个实木折叠桌,直接架在黎晔的病床上,接着将一盘盘硬菜端上桌,有澳洲水晶龙虾、蓝龙虾刺身,金箔海胆和鮟鱇鱼肝塔配松露鱼子酱等等,每道菜都经过五星级厨师之手烹饪,用了精致的摆盘艺术,澳洲水晶龙虾做成了冷冻刺身,装在底部垫有干冰的银质餐盘中,云腾雾绕,不仅看着有食欲,闻着也香,除了菜之外,还有香槟酒,拿来的折叠桌有些小放不下,保镖直接拔掉黎晔床头护理台上的心电监护仪,腾出位置将香槟放了上去,又端进来一个色泽奢华的进口马鞍皮单人椅!

黎泽川把病房当家一样,这是高级病房,里面就住了黎晔一个,二十平米的空间,比起其他病房还算明亮宽敞,他翘起二郎腿在单人椅上坐下,夹起块金箔海胆往嘴里送道:“既然你吃不了好东西,那我自己享用了!”

黎晔铁青着脸,琥珀色眼眸恶狠狠凝视黎泽川,厉吼着骂人:“滚出去,我看见你就倒胃口!”

“但我看见你胃口好! ”黎泽川耍猴一样,声音轻飘飘的。

黎晔恼怒地伸手一把将护理台上放着的香槟掀翻在地,额角青筋暴起,痛斥:“黎泽川你有病是不是?”

“有病的应该是你,毕竟躺在病床上的是你不是我!”黎泽川目光冷然地扫向碎了一地的香槟,浓郁又丰富的果香味飘在空气中,将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压了下去。

气氛剑拔弩张!

站在一旁的月郢茜越来越看不懂了,她甚至有些愤怒,黎晔现在的状况不能生气,生气对他的情绪和伤口恢复都有影响,很不满地黑着脸。

而下一秒,黎泽川行为越发恶劣,掏出手机对准黎晔的脸乐呵道:“别说,你这弱不禁风又中气十足的模样还挺搞笑,拍个照留个纪念!”

说着,连拍下好多张照片。

拍完又将镜头反转,跟黎晔来了张合影。

羞辱意味分明!

黎晔气得下颌线绷出了一道冷硬的切角,怒喝:“黎泽川,你信不信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