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将目光重新调转回身后的厨房，身前的孔宸朗似乎真的不解风情，明明有话要说的表情，可迟迟站在原地没有开口。

“三公子？要不我先去忙完这段时间？我们换个时间聊？”

“没有，我今天就是想来确认一下，你对今日我母亲宣布的事情有兴趣吗？”

“今日？”

“妈妈！那个萝卜还没有洗完！鸡蛋里面已经加了少许的盐，花姐姐！那个鸽子汤是大公子院子里需要的，别弄错餐盒了。”

“没错，我问问你会不会去？”

“会的会的，三公子我必须回厨房了，不然新年第一天我就要被罚了。”

“好。”

白言没有停下来等待孔宸朗的回复，直接掉头跑回后厨，手忙脚乱的开始打下手，分门别类装下餐食。

孔宸朗一个人留在院子，脸上闪过一丝满足，当有女仆走过，立马转换冷面，转身离开后厨大门，眼角便又多生出好几层褶子。

“刚刚中午三公子来找你做甚？”

两人送餐回来的路上，花姐姐突然发问才让白言意识到今天孔宸朗还来找过自己，他才开始认真回忆着今日两人的对话。

“我也疑惑，他今日跑到后厨，单纯为了问我今日对夫人宣布消息有何看法，我的看法很重要吗？”

“会不会是三公子希望你能去当他的书童？”

“什么啊！我都做好去商行当账房先生的准备了，怎么可能去陪读，之前读了十多年书，我现在有读书恐惧症！”

“可是，商行的活不是十拿九稳，如果三公子有意思的话，书童看起来要稳妥不少。”

“真的吗？可我一想到要和孔宸朗共事，我就头痛，还是专心准备商行的考核吧，毕竟这个我在行。”

“这还要看你自己，我也不能替你决定。”

“没事，就算两个都没有成功，我还是能退回后厨，和姐姐一起干活。”

白言说完就高兴挎住花姐姐手臂，蹦蹦跳跳的往后厨跑。

新年的头几天，孔府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白言从来没有想到，古代没有双休也就算了，连过年也不安生，每天干活干到骨头散架，一回到房间便会像一坨烂泥瘫软在床上，一辈子都不会想离开。

大年初十，转机终于来了，孔府上下所有人都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今日便是大公子和三公子招揽人才的时候，不管参不参与的下人都会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赶到两个院子，期待着今年孔府会出现的人才，以及观察能不能有捡漏的机会。

“言弟弟！走啦！还不走就要误了时辰啦！”

花姐姐在住处的前院呼喊着白言的名字，白言由于昨晚温习当朝的税律，熬到夜半时分才睡着，今早原本计划着起床继续看书，可终究没有战胜瞌睡。

“来了来了！”

白言边应和着边拿起桌子上的账本，这个是他求孔妈妈从少夫人那里借来的商行标准账本，他心想着既然是要为商行办事，自然是要按商行的规矩来，这账本上的条条框框自然得遵规守矩。

“你这眼圈周围跟抹了炭似的，不会又熬了大夜吧。”

“都怪最近太忙了，只能利用晚上的时间看看书，希望能有所作用吧。”

“没事没事，不要有太大压力，我们先去瞧一瞧。”

两人刚到大公子院子前门，就已经看到里面围的水泄不通，院子里充斥着喧闹的嘈杂声，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毕竟大公子招下人的范围要比三公子宽限不少，院子里站的下人多上一倍。

白言和花姐姐两人在人群的推动下，向前不断移进，好不容易在院子里站稳脚跟。

两人刚到没一会儿，大公子便从内院走了出来，原本喧闹的院子立马安静了下来，大公子身边的人管理着院子的移动人员。

他们熟练地将与本次考核无关的人员撤离开来，让留下来的人在院子里准备开始接受大公子的亲自考核。

白言原本还想借着这个空隙好好的研究一番账本，可是在大公子下人的调度下，白言手里握着的账本根本不敢拿出来。

白言有苦说不出，作为新时代应试考试的佼佼者，自认为临时抱佛脚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可现在连唯一的希望也被扼杀在摇篮里。

“加油，不要有压力。”

花姐姐的小声鼓励还在耳边回荡，她人却早就被驱赶到门外，有好些下人见大公子的管理如此严苛，便失去兴趣，向着三公子的院子走去。

今日的孔府倒是多了几分生机与闹意，没有亲临现场的夫人和老爷，在自己院子倒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我相信各位来参加此次的考核，定然是仰慕我们家大公子和商行，因此，大家对大公子的行事风格以及商行的规矩条例定是聊熟于心。我们本次的考核公平公正公开，我们要找的人能力必须强硬，人品必须坦荡，接下来的考核就是各位大展身手的时候，希望大家不要有所保留。凡是能进入商行的人，以后必定能够与孔家一同飞黄腾达。”

眼前这个发言的人就是上次米铺大公子的身边人，看样子这个是大公子的心腹，在这样的场合也能替大公子主持，需要几分实力。

在他宣读期间，白言就将院子里的人上上下下全扫视一周，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上一次陈记米铺掌柜送米时，少夫人亲自派的帐房先生居然也出现在考核人员的队列，与这等有实力有见解的人共同竞争，白言不禁汗颜。

白言同时也在疑惑，这位账房先生明明已经是少夫人信任之人，想必少夫人所给的月钱不会比商行要少，况且在少夫人手下做事，等到以后少夫人彻底管家，那岂不就是孔府女主人的左膀右臂，又何苦砸了自己的饭碗去商行呢？

白言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侧眼便看到正注视着自己的大公子，大公子对着白言浅浅微笑点头，其眉眼中流露着的情感仿佛和三公子有异曲同工之妙，白言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能憨憨的回笑。

此次大公子安排的考核分为笔试和实际操作两个环节，首先给每人都配备了一张木桌、一个蒲团，这将是大家笔试作答的地方。

大公子一声令下，身后的下人们便负责下发考卷，白言接过考卷，忍不住感慨。

：这古人有学他是真上！有书他是真学呀！就连一个账房先生的考核都要出上六面的考卷，这题量堪比江苏高考。

白言看着考卷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不免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好不容易这一世过上十数载的休学生活，霎时间投入考试状态，简直要了老命。

不过好在白言短时记忆能力不错，上一世的好脑子这一世依旧扛打，对着考卷上挖空填写的当朝税律，白言倒是从容不迫，下笔有神。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白言就已将前三面的文字回答写完，当他翻页发出响声时，周围的其他考生一个个目瞪口呆的诧异望向白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