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站直了身,朱靖捞过氅衣披上,大步走出了暖阁。

暖阁外,慑于圣上的雷霆之怒,众宫人都无声跪在当处。

朱靖叫他们起来,目光朝旁扫向了于嬷嬷。

“传旨,于嬷嬷多年尽心尽力伺候贵妃,劳苦功高,现特赏金五十两,贡缎两匹,珠宝一盒,人参、鹿茸各一盒。”

于嬷嬷忍住惊疑,忙跪下谢恩。

朱靖亲自上前扶起她, “你是贵妃奶嬷嬷,是贵妃仰仗信任之人,平日除了在起居上要对贵妃多加照料,在有些事情上嬷嬷也要注意多加引导她。”

于嬷嬷被他所扶的那两臂发僵的如石柱子,脑中却在疯似的运转着,竭力思索他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贵妃入宫前那会,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朱靖随手整了下氅衣,温和对于嬷嬷道:“因为当时入宫仓促了些,所以有些事情,文家太太应是没来得及教。”

于嬷嬷的脸刷的下白了又僵。

朱靖低叹:“贵妃在些事情上想佐了,你作为她奶嬷嬷,应不时劝导将她引导回来。省得如今日这般,朕与她皆东猜西疑,生了误会,反倒不美。”

等朱靖带着人离开,于嬷嬷让其他人在外头守着,她自己强自镇定的端着水盆进了暖阁。

文茵从床榻上坐起来,打量于嬷嬷惶惶不定的模样,问:“他刚在外面说什么了?”

第 18 章

于嬷嬷脸色不大好的将圣上刚在外头的话转述了一遍。

文茵木然坐着,好长时间没有反应。

“娘娘……”

“嬷嬷不用担心我,我有过心理准备。”她看向窗前案上的宫灯,声音缥缈:“他忍够是迟早的事。左右他又不是开善堂的,凭什么要一味地忍我?便是他有再多的愧疚,随着时间流逝,也总有消耗完的一日。”

于嬷嬷昏秏两眸流露悲哀,无声的抚着她的背。

文茵默然环顾了暖阁里的摆设,平缓着声儿道:“等明个,嬷嬷吩咐人将他送得那红珊瑚摆件给摆上。”说着,她想到什么,又偏眸凝视着枕边的半旧金簪。

“还有这簪子,以后也收起来罢,压入箱底,换作他送的那些首饰。今夜他既已将话挑明,那我今后便不能再故作糊涂,少不得要做出些改变来。”

对方越是轻描淡写,于嬷嬷就越是心如刀割。

娘娘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他为何还要再步步相逼呢?他如何

依譁

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娘娘一码。

“不会逼得太过的。”文茵安慰她说,说着又不自主摸向自己细滑光润的脸庞,轻轻喃声了句:“在我颜色衰败前,他还是会多少容忍我一些的。这张脸,是灾难不假,但又何尝不是武器。”

伺候娘娘梳洗完睡下后,于嬷嬷小心翼翼拿过枕边的金簪,轻着手脚放置在首饰盒夹层里。在关上首饰盒的时候,她胸口如坠了巨石,沉甸甸的。

娘娘今日心里应是千般万种滋味。

可是,娘娘却依旧不肯表露出分毫,对那个人依旧讳莫如深。

亦如这些年来,她从来都是避着他的话题不谈,半个字都不会提……

接下来的几日,后宫内平静无波。

很快又到了十五给中宫请安的日子。

今日的坤宁宫来的比往日寂静。尤其是贵妃娘娘銮驾远远过来时,殿内众妃嫔更是全体噤声,不约而同的恭谨从座上起了身。

她们各宫都自有耳目,当然知晓圣上接连两次夜半被气出长信宫的事。就连圣上在贵妃那里都讨不得好,更遑论她们呢?怕是只有那好日子过够了的岚选侍,才会脑抽的去贵妃面前寻衅滋事。

想起那被打入冷宫的岚选侍,众妃嫔都是不寒而栗。

就因着初二那日去长信宫截人,岚选侍就一夜之间从宫里炙手可热的宠妃,跌落成谷底的一滩烂泥。得罪长信宫的下场如斯可怕,她们焉能不心有余悸?

更何况,当日为了贵妃被皇后禁足的事,圣上可是不惜打了皇后的脸面。虽说是皇后下旨解的禁,但宫里上下谁人不知,初一那日圣上可是从坤宁宫拂袖而去的。随即初二,皇后就解了贵妃的禁足。

即便事后皇后寻了合适的缘由找补,可在众妃嫔看来,也不过是皇后强行挽尊罢了。

“请贵妃娘娘安。”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依旧还是那套繁文缛礼。

文茵温婉柔和如故,缓步从她们中间穿过,照旧来到主位下首第一位落座。

妃嫔落座,不多时,皇后由人拥簇着从内殿出来。

大概是因为这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过多,皇后的情绪沉闷了许多,今个坤宁宫的请安盛会上明显没了从前的精神气,就连面上的脂粉都没能掩盖得住她的憔悴。

不过整体来说,后妃间的气氛大抵还算和谐。

皇后简单询问各宫的情况,叮嘱皇子公主们教养的事情,说说即将到来的除夕宴,再规诫妃嫔们要遵守宫规和睦相处。等等这些事情说完,今早的请安盛会也就接近了尾声。

等皇后宣布了散令,众妃嫔就起身恭送她离开。

皇后下了高台,脊背端得笔直,再次由人拥簇着回了内殿。

紧接着是贵妃离开,再然后是其他妃嫔散场。

离开坤宁宫后,文茵照旧沿着宫道走了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