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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梧桐宫戒备森严,尤雪竹是在几天后才得知这一消息的。

传递信息的字条依旧夹在糕点中,而尤雪竹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心下竟是释然。

逃吧,兄长,只留他这一个尤家罪人在此就行了,尤雪竹心想。

那日过后,尤雪竹终日饮酒,把自己灌得昏沉。唯有此,才不用去思考盛栾川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而与梧桐宫一花园之隔的瑶华宫也在夜夜笙歌。

尤雪竹晃晃悠悠的来到花园,在尤裕的搀扶下爬上了假山,坐在假山上正好可以远远的看见瑶华宫的正殿。

甚至还能看到正殿上坐着的帝王,以及帝王怀着搂着的人。

“裕儿…你说……阿川为何可以如此快活?”

“公子,别看了…我们回寝殿吧……”

“不!我偏要看!偏要看……”

这是尤雪竹第一次在尤裕面前使小性子,闹着闹着,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兜不住了,簌簌而下。

“裕儿…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泪水越涌越凶,逐渐糊了眼睛,也糊了远处的帝皇身影。

“裕儿…我看不见阿川了,阿川不见了……阿川是不是不要我了?”

尤裕再也看不下去了,拖扯着尤雪竹下了假山。

“公子,要不咱们逃出皇宫吧,我们去请安顺王帮忙,他一定会帮我们的。”

尤雪竹像小孩子闹脾气般,甩开了尤裕的手:“我不走!我走了,阿川找不到我会难过的!我…我会难过的……”

“公子!你清醒一点吧!想想过世的老爷,他一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

“啊…祖父…阿爹?裕儿,快去准备纸钱,今天是他们的忌日,快去……”

尤雪竹已经语无伦次了,他推搡着尤裕,坚持要他去找纸钱,尤裕无奈,只得先将尤雪竹安置回寝殿,再去杂物房翻找翻找。

尤雪竹半撑着脸,桌上的红烛在他眼眸中跳动。

“烧纸钱…对,今天要给父亲和祖父烧纸钱……”

尤雪竹跌跌撞撞起身,却不小心碰倒了烛台,烛台滚落桌边,喝醉的他没有留意,而是转身回屋翻找所谓的纸钱。

地上小小的火苗舔舐着丝绒桌椅帔,火势慢慢大了起来

还在室内的尤雪竹闻到烧焦味也只是皱了皱眉,他在床脚的一处摸到了一个木匣子,木匣子里装的是证明他兄长清白的信件。

尤雪竹很欣喜:“纸钱…找到了…烧了就好…烧了就好……”

“公子,这盒子你不能烧,否则你会后悔的!”

好在尤裕赶回来得快,他一手架着尤雪竹,一手抱着木匣子,连拖带拽的赶在火势完全拦住去路之前把尤雪竹带了出来。

尤雪竹呛了几口烟,有些酒醒,但对眼前的景象还是有些懵懂。

“裕儿,着火了?”

“是…公子…小人去叫人,你待在这别动,这火势不算大,能扑下去。”

尤裕赶紧着急忙慌的把梧桐宫熟睡的宫人喊了起来。

尤裕指挥着所有人去后院接水,结果半醉的尤雪竹抓住尤裕的手:“裕儿,重要的东西带出来了没有?”

尤裕以为尤雪竹说的是那一盒信,宽慰道:“公子,信件都带出来了。”

“不是信件…不是信件!是什么呢,对,扇子,是阿川送我的那柄扇子!” 尤雪竹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了扇子的他一把推开尤裕,在尤裕没反应过来之际冲入了已经烧融半个门槛的寝殿内。

“公子!!!”

尤裕也想追进去,结果入口处的木头轰然倒塌。

29.心死

尤裕错误的估算了火势之快,梧桐宫的人手太少,接来的水根本来不及扑灭越烧越大的烈火。

因盛栾川下令封锁梧桐宫的宫门,尤裕只得拍门向守在外面的侍卫求助,谁知这两侍卫今日竟偷闲跑去喝酒了,无论尤裕如何叫喊,都无人应答。

尤裕看了一眼后花园的方向,正准备跑过去翻墙到瑶华宫向盛栾川求助,就见屋檐的一角跳下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武纪,另一个是安顺王盛栾安。

盛栾安张望着周围慌乱的人影,见这其中并没有尤雪竹,询问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躁:“着火了?雪竹呢?”

“公子还在里面,求王爷救救他!!”

盛栾安听完这句话,抢过一个宫人的水桶,浇了一身湿后,不顾武纪的阻拦,一脚踹开阻在门口的焦木,冲了进去。

尤雪竹找到了白玉骨扇,紧紧将它揣在怀里,生怕火舌灼到这把盛栾川送给他的扇子。

在尤雪竹返回着火的寝殿时,其实酒已经醒得七八分了。

他知不该为了一把破扇子将自身置于危险之地。但当时他顾不及多想,身体就先动了。

浓烟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睛,尤雪竹看着被横木阻断的出路,听着噼里啪啦火烧声中夹杂的丝竹管乐,无处可逃的他丧失了求生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