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只定亲,不成婚,兴许未来某一日,咱们两家就解除婚约。”霍承绍从袖中摸出那枚木哨子,递到她掌中,又说,“我同意了,你现在可以将它收回去了。”

姜亭月不理解,“你怎么会同意?这对你又不公平,万一你想娶妻怎么办?”

“是对我挺不公平的。”

少年将军生得高,模样也俊俏,挑眉望过来时,还有几分肆意不羁,他微微俯身,笑着望她,又说:“不过小爷吃点儿亏,勉勉强强同意了,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姜亭月将木哨子还给他,说,“我爹娘不经过我同意,擅作主张,我问问他们去。”

她一转身就要走,又被霍承绍生生拽住。

“别啊!”他黑亮的眸子悄悄的望着她,却在她看过来时迅速挪开眼神,咳嗽一声,状似不经意般说,“其实我也不算太吃亏,万一你突然同意嫁给我了,婚约也就不用解除了不是?”

“那万一,我一直不同意呢?你就这么一直被我耽误下去?”姜亭月觉得这对他不公平。

霍承绍低咳一声,自顾自嘀咕道:“那也是我乐意的,是我活该。”

“你到底同不同意?”霍承绍声音又大了些,拽着她的袖子道,“我知道你现在被迫定亲不高兴,但反正你不乐意就能解除,也不影响你。”

“你也别觉得影响我,我可巴不得有个人替我挡一挡我家老头的催婚呢!两全其美的事,你有什么好不乐意的?”

姜亭月犹豫一瞬,点头道:“那说好了,你不乐意的那一日,也可以随时解除婚约,你要是想娶别人了,也不必顾及我。”

“好。”霍承绍眉头微动,笑道,“那这个……”

他手中拿起的,正是那枚木哨子,红绳垂下,被风吹的微微晃。

“这个你先留着。”姜亭月拍拍木哨子,笑道,“万一你以后后悔了,我还得特意找回来还给你,多尴尬呀!”

“哦。”少年将军眼眸微黯,但很快又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先互相改一改称呼,免得下回在别人面前露了陷。”

姜亭月微微皱眉,“怎么改?”

“你要不,喊我一声世兄?”霍承绍握拳抵在唇边,低低咳嗽一声,掩盖上扬的唇角。

“世……兄?”姜亭月艰难喊出声,她觉得好奇怪,感觉不如直接喊他的名字更上口。

霍承绍重重咳嗽一声,笑的十分正经,郑重喊道:“姜世妹。”

姜亭月搓搓手臂,问:“这样是不是喊的太正经了?”

“那我总不能一直喊你姜小姐吧?这未免太疏离了。”

姜亭月又提议,“那要不?你直接喊我名字算了,我不也直呼你名讳吗?”

霍承绍正色片刻,小心翼翼喊出两个字,“亭月。”霎时,他自己耳朵红了个彻底。

姜亭月动手捶他,“让你连名带姓喊,没让你直接喊我闺名。”

第84章 他死了

是夜,相府。

陆慎展开长长的册卷,上面所写,皆是从三月至今,查到的有关于姜亭月的一切。

一灯如豆,烛火昏昏映照着册卷上的字,他只来得及看到姜亭月大病一场,一道破空声袭来,陆慎收起册卷侧身避开。

一声重响,似是什么钉进桌中,烛火被残风吹灭,屋里顿时暗下来。

顷刻间,外面响起了干戈之声,短刃相接,陆慎静静将卷册拢起,塞进袖中,拿起横架上的长剑。

“哐当”一声,书房门被踹开,一个蒙面黑衣人摔进屋内,廿三伸手果了他,又抬头,焦急喊了声:“主上。”

他身上受了伤,蜿蜒鲜血,顺着握刀的手,从刀刃上划过,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随手抹去刀面上的血,迅速汇报道:“来的是死士,直直冲着这边来的,一路放火,但奇怪的是,城中守卫无一人发现,并没有人阻拦。”

这么明显的火光也没有守卫来,换句话说,今夜守城的羽林卫,要么被恰好调离,要么是接到了命令,故意冷眼旁观。

但不管哪种情况,都在表明,今夜这场刺杀,是蓄谋已久。

“丞相那边情况如何?”陆慎问。

“冲着我们来的,丞相与大公子那边应该无碍。”

陆慎推开门,火光映衬着他俊美的面容,暗卫与刺客厮杀在一起,他并没有出手,只是平静道:“处理干净。”

“是。”

半个时辰后,廿三边给自己上药,边指挥着其他人将地上的残肢与鲜血清理干净。

屋内,丞相与陆慎对坐,陆丞相紧张的问:“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没有。”陆慎冷静分析着局势,“人是冲我来的,今夜没有得手,很快会来第二波,甚至第二回,可能会向你和大公子动手。”

“我知道。”陆丞相长叹一声,“当年我便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回。”

“你离京吧!今夜来的是禁军,虽然遮掩面容身形,但用的武器上,有兵部的落印,既然已经彻底暴露身份,那京城于你太过危险,你不能再待,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莫要冲动,误了大事。”

陆慎眉头微皱,“我若是离京,阖府上下,都要被我连累。”

“我会将老大送走,你速速离京,我留在京里,替你扫除最后的危险。”这个念头,在他尚年轻时,就已经盘踞在脑海里,历经多年,始终不改。

先帝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能从寒门脱身一路官至丞相,都是先帝栽培,当年他收留年龄五岁的小太子时,就已经想过他终有一日会为此丧命。

陆慎平静道:“不至于此,尚有别的法子。”

他倾倒茶壶,倒满一杯清茶后,挪至陆丞相面前,轻声道:“丞相今夜受惊了,且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