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这种莫名的预感,李文茹躲过了好几次灾祸,从她年少时莫名预感她那个被人人称赞的未婚夫不对开始,她的预感从未错过。

李文茹闭了闭眼,往事一一回转在脑海。

年少时,李文茹她父亲给她争取了一门很好的婚事,她的未婚夫,样貌俊秀,为人有礼,满腹诗文,简直无一处不好,无一人不称赞。

那是她头一回信了自己的预感,忍痛将未婚夫亲手推给了堂妹,堂妹婚后,那人果然露出真面目,不仅将堂妹生生打死,还痴迷赌场,输光了所有家产,冻死街头。

那时,李文茹庆幸极了,幸好她算计了堂妹,不然最后被生生打死的,会是她。

上一回有这种预感时,是她夫君被骗进了一个矿场,夫君心心念念都是将矿场交上去,可李文茹知道,这是死路。

在劝夫君不得后,李文茹果断决定,以带女儿回娘家看望为由离开,果不其然,她尚在家中时,便听闻丈夫死讯,她不再犹豫,直接带着女儿北上京城,投靠幼时“好友”李云柔。

她的预感,再一次救了她的命,她留下来的丫鬟奴才,都死在了柳家人手里。

每一次预感发生时,李文茹都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保全她自己。

唯独这一回,无往不利的预感失效了,不管她怎么推算,最终,也顶多给女儿留出一条生路,而她面前,只有死路。

李文茹面色灰败,慢慢坐到椅子上,神情痛苦。

柳惜云依旧天真的安慰道:“咱们做事天衣无缝,阿娘不用这么担心。”

“云儿。”李文茹红着眼睛,摸着女儿的脸,轻声叮嘱道,“云儿,你不聪明,为人又自视甚高,这会害了你,阿娘是活不下来了,为了你能活下来,阿娘舍弃了自己的命,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柳惜云有些茫然,不理解的发问:“为什么?我们现在形势大好啊!国公爷查不到我们身上的,国公夫人也要死了,我们的筹谋马上就成功了,阿娘你为什么说这种丧气话?”

“蠢货。”李文茹眼泪掉了下来,又被她用力擦去,她一字一句道,“云儿,你太过愚蠢,所以接下来我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好好记清楚。”

柳惜云想说什么,可望着阿娘严厉的表情,她又都不敢吭声,只能弱弱点头。

“第一,我死后,你要收敛所有的心思,将李云柔当做你亲娘,好好依附她,她会保你一世平安富贵。”

柳惜云张了张嘴,下意识道:“我不要。”

“啪!”

几乎在她拒绝的瞬间,李文茹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甩过来,厉声道:“孽障,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就给我发誓,绝对会按我说的去做。”

柳惜云捂着脸,眼泪啪嗒往下掉,一抽一抽的道:“阿娘,我发誓,绝对会按您说的去做。”

“好。”李文茹神色温和了些,摸摸爱女的脸,她柔声道,“阿娘豁出这条命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第二,不要跟姜亭月争,你就算是装一辈子,也得装成她的好姐姐,时不时可以向她哭一哭你失去母亲的痛苦,她会心软。”

“以前是我们想岔了,你记住,别再想国公爷的事,讨好她们母女,你这辈子,都不愁荣华富贵。而我们从前的筹谋,你都给我忘掉,一点痕迹都不能留在脑子里。”

第38章 试药

李云柔的情况很糟糕,她时好时坏,很快连清醒的时间都一日少过一日。

整个别庄,都浸在低沉的氛围当中。

直到有一位院判,拿出了他师父的药方,对姜世忠道:“国公爷,这是我师父当年留下来的药方,还不曾试验过,兴许有救夫人的可能。”

还不待姜世忠眼里亮光升起,就听院判接着道:“但这药方,从用量到效果,我师父都没来得及试,如果要给夫人下药,必须得找人试药。但这药方上,有两味药材冲突,若有不慎,试药之人,恐有性命之忧。”

“我来试。”院门后,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姜亭月从门后出来,道,“我愿意为阿娘试药。”

“亭月,退下。”姜世忠神色严肃,语气冷硬道,“回去看着你阿娘,大人说话,小孩别偷听。”

“我不是小孩了,阿娘生我养我,我以身试药,来报她恩情,理所应当。”姜亭月直接转头,对院判道,“刘院判,我是阿娘的女儿,我的体质与她最接近,用我试药,效果才是最好的。”

“姜亭月!”姜世忠握紧拳,手在不停的颤抖,他闭了闭眼,忍无可忍道,“滚回去,我说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管家!”姜世忠直接下令道,“带小姐回去。”

姜亭月以为,阿爹对她向来是言听计从,这回兴许会反对,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她而同意。

可她没想到,阿爹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管家直接派了两个婆子,将姜亭月按回了自己的小院,又派人守着,怕她自己偷偷去试药。

她气得将屋里东西都砸了个干净,但依旧没人敢放她离开。

直到三日后,院门上锁,被人打开,姜亭月惊疑不定望过去,阿爹满脸憔悴,眼里却有一丝喜意,他说:“试药之人找到了,你不必担忧。”

“阿爹,你该不会……”该不会以权势威逼利诱,强迫别人试药吧!

喉口有些干涩,姜亭月顿了顿,才问:“试药的,是什么人?”

“你去看看便知道了。”姜世忠没有直接说。

姜亭月去了阿娘隔壁的院子,却在那里看见了一个分外眼熟之人。

李文茹穿着简朴,只簪了根碧玉簪,面上带着温柔的笑,道:“大小姐,你来了。”

姜亭月嘴唇微动,“表,表姨母?你怎么在这里?”

不可能,如果她们母女跟阿娘的死有关,那么李文茹绝不会试药,难道,上辈子的她们真的是无辜之人,她们只是碰巧幸运了些?

“我来为表姐试药。”李文茹又捂住嘴,声音故意放低了些,道,“表姐还病着,咱们小声些,此事切莫让她知道,她若是知道,是绝不会同意的。”

姜亭月唇瓣轻颤,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又问:“那惜云表姐可知道此事?”

李文茹垂下头,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她说:“云儿还不知道,她孩子气重,若是知道,恐怕要闹起来。但表姐如今重病,我怎忍心,看着她受病痛折磨。总归我也不是个好娘亲,但我若是能当个好妹妹,也是不错的。”

“可是……”可是试药可能会死人的。

她一句话还未完整说出,就被姜世忠拽住了,姜世忠郑重道:“不论此次你试药成功与否,柳惜云,从即日起,便是我国公府的姑娘,我姜世忠,会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