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锁反正过来看,确定锁好了,李城这才松手,道:“走吧。”

途径江缘祈牢房时,其中一人又道:“公子哥,这牢房和您家大院比哪个更舒服?”

江缘祈道:“住惯了金屋,偶尔试试烂房,别有一番风味。”

那人啐道:“呸,还风味,真是好命,什么都让你体验了是吧。我看这牢房还是太好了,住这大半天居然还让你完好无损,小白脸皮可真厚。”

江缘祈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拥有此番相貌也非我本意呢。”

那人拿刀敲了下门:“嘿,还来劲了。嘚瑟什么,粘板鱼肉还敢多言。”

李城本欲直接离开,被争吵所扰,向牢内不耐烦扫了眼,而后目光聚于一处。

他侧过身,粗眉锐眼盯在栅栏破口处。发觉不对后,他打开了裳熵这边的牢门,走进来,拔刀而出,厉声道:“谁弄的?”

裳熵道:“是年久失修....”

慕千昙打断她道:“是旁边那位公子,生得好力气。”

江缘祈愣住,无奈道:“我发现了,你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李城冷眼扫过几人,接着走近慕千昙,目光顺着恶面滑落到她搁在腿上的双手,似乎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李城转身,从其中一位寨兵手中抢过火把,又走进来,半蹲下.身,将火光凑近那双手。

美人纤手如琢如磨,却被粗劣的黑铁锁住。凡人之心皆有不忍,但李城不为所动。

裳熵已然开始紧张,怕他发现锁链被掰开又合拢过,忍不住扶住栅栏,伸长脖颈往这边看。

李城观察须臾,举起刀,用刀尖挑开锁链,发现下面肌肤已被磨出一圈红痕,这才站起,又去观察那木栅栏上的破口。

拨开稻草,所有木头块与碎屑基本都在这边,说明是从对面撞过来的,这女人说得没错。

李城霍然起身,绕到隔壁监牢内,刀尖指人,震声道:“你有这种力量,为何不逃?有什么目的?”

这分明就是方才女人威胁人砸出的破洞,却面不改色诬陷给他。江缘祈苦笑:“没什么,我大开眼界。”

李城偏头吩咐:“去把翻天镜大师找来。”

两位寨兵应了声是,赶忙奔去。

这飞龙寨中最有地位和能力的共有三位,寨主刀两段,副寨主妙村夫,还有一位,便是被妙副找来为山寨提升防护能力的大仙翻天镜。

所谓大仙,定是胡起的,江湖中以仙自居,却只会坑蒙拐骗者多如牛毛。为此,天虞门还出过不少防诈小册子,广为传播。

不过这翻天镜也并非全个是庸人,的确有几分本事,这体现在他的法器上。

他行走江湖,常常随身带着一方巴掌大小的八卦镜,对着人后,镜中可摄出影,施以咒语后,再从头到脚影照出另一个人。这影子人能及原者九成九的力量,再让他与人拼杀,消耗之后收割,百试不爽。

这本事放在真正的仙人面前不够看,但用来对付那些官兵和村民,就太顺手了。

看江缘祈被误会,慕千昙心道:‘怎么样,帮你解气了。’

李碧鸢那边还是ai机械音:‘其实是你想解气吧。’陷驻副

慕千昙淡然不语。

等大仙过来期间,李城始终用刀指着地上少年,未挪分毫。他道:“你假意被我们掳掠,是有什么目的?说!”

风穿透牢房,吹得火光炸动。江缘祈脸承微光,完美无缺的眉眼笑出几分肆意:“这一路,我观察到,你挺聪明的,还很谨慎,与那些蠢笨寨兵不同,那为何还要为虎作伥?”

李城呵斥:“回答我问题。”

江缘祈声音如烟,悠悠飘起:“ 我幼时学过诸多兵器,也算长了双利眼。你用刀并不习惯吧,刺比砍的动作要多,之前是不是用剑?为何要放弃君子剑而改用刀?还使的这般不熟练,你加入飞龙寨应当没有很久吧。”

李城怒目而视,未发一语。江缘祈眸光忽然凌厉,一语中的:“你有孩子。”

李城被说中,惊道:“你如何知晓?”

江缘祈并起两指点了点自己额头,笑道:“你的头巾上有只丑蚯蚓。”

李城一把拽下头巾,红色之上绣着那条飞龙,而右下角用墨汁仿照着画了一条扭扭曲曲的黑龙,由于画艺不精,看起来颇丑,更像条蚯蚓。

一看就是孩童手笔。

李城刚烈面色突然柔和一些,眼中竟波动起来。江缘祈问道:“你为何突然做了匪贼?是不是把柄被抓,亦或者他们许了你什么东西?”

李城动了动唇,似要忍不住说什么。

这时,一位佝偻着脊背的灰袍老者走过来。独眼如鹰目,鼻尖下勾,脸色发青,满面骇然象,正是那位大仙翻天镜。

李城立刻低下头,将头巾塞回去,方才那一点动容也被装起,消失不见。

翻天镜扫视牢房内,声音浑浊不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这也值得找本仙过来一趟。”

李城道:“他有几分本领,还请大仙试探他是否为修者。”

翻天镜道:“你以为什么货色都能当修者?他这副短命鬼相,哪里配走仙路。”

江缘祈道:“可不能说这话,本公子让谁来瞧,都得说句仪表堂堂,何来短命鬼相?”

翻天镜几乎拿鼻子瞅他:“不知天高地厚,和这等小儿说话都是跌份。”

他一甩袖子,作势要走,可又突然打出一团灵力,正中江缘祈胸口,让他倒撞于墙,唇角溢出血迹。

李城还是头回见仙人施法,竟能直接用那蓝光隔空攻击,神奇之余也不由得让人胆寒。

翻天镜转回身来,隔着栅栏死盯着少年,而后阴森笑道:“他不是修者。”